“皇上饶命啊。”
“饶命?”朱元璋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满是鄙夷,而后转头看向高文,“一晚上,你将国子监的账目理清楚了么?”
“回皇上的话,有刘仕隆和银行小吏在,账目已经全部理清。”
“这几年宋继祖私自挪用国子监库存,倒卖贪污,数目达九千六百二十八两。”
“九千?”
朱元璋目光凌厉,闪烁着无穷寒意,“数目虽然不大,可国子监只是个清水衙门,你却能从这里面抠出九千多两,真是令人唏嘘。”
“诶?能不能和咱讲讲你是怎么做到的?”
“咱看奏折里面说,你不准科学在国子监传播?咱认为科学是个好东西,你为何不准?”
“就算你不认可,为什么要强迫国子监的学生也这么做?”
“难道~”朱元璋摸摸颌下的胡须,轻描淡写的说道:“在这国子监,咱的圣旨已经不如你的影响了么?”
宋继祖听到后心中愈加惶恐,他想要磕头祈求,可脖子上的枷锁令他无法动弹。
“狂妄!”
陈瑛出列说道:“皇上,臣还有内情禀报。”
“说。”
“滁州猛虎截止昨日已经咬死十六人,咬伤二十八人,山脚的很多村庄结寨自保,闭门不出。”
“起因便是因为国子监祭酒!宋继祖!”
“现在是冬天,他想要在凳子上垫一只完好无损的虎皮,故而让韩家庄的村民进山捕猎。”
刘三吾诧异问道:“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干?”陈瑛回道:“他说若是村民弄不来虎皮,他便将韩洪鑫从国子监中开除!
“每年各地都会贡一名生员来国子监读书,韩家庄的韩洪鑫年少争气通过院试得到这个名额,这是件无比光宗耀祖的事情,若是被开除怎生得了?”
“故而村民只能拿上武器星夜进山,在山中埋了很多兽夹,正因为如此才惹怒了躲在山洞中避寒的老虎,老虎才会反常出山,到处袭扰别人!”
朱元璋闻言脸色更加阴翳,“就因为一张虎皮,便害了十六条人命!”
“宋继祖,你还真是有本事!”
可当听到韩洪鑫这个名字时,严震直吴敬徐宗实都不敢相信的对视一眼,随后仇恨的看向宋继祖。
“怎么了?”
严震直悲哀说道:“皇上,韩洪鑫已经死了!”
“什么?”百官大惊失色,跟随陈瑛而来的韩春匆忙走出不敢相信大吼:“你再说一次,他在国子监本本分分的读书呢,为什么会死掉?”
陈瑛急忙介绍道:“这便是韩家庄去猎虎的村民,也是韩洪鑫之父,韩春。”
韩春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目光笃笃的看着严震直,言语中带有渴求:“你...你再说一次...”
他希望不是这样的。
可...
严震直不敢和韩春对视,“那会韩洪鑫得罪了庞乐,被惩罚关在诚意堂中,一天便要上交一篇文章,他写好之后却被以各种名义打回去,再加上宋继祖克扣廪生伙食,以至于最后精疲力尽,最后在房间中活活饿死了。”
“宋继祖生怕事情败露,对外说他病死,匆匆忙忙埋在鸡鸣山上了事。”
韩春如遭雷击,浑身颤抖踉跄后退,最后踩到石子上崴了一脚,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我的孩子...”韩家庄村民也都不敢相信,韩洪鑫可是他们的骄傲。
大明成立以来就出了一个,文曲星般的存在!
居然就被...
“你...”
韩春趁人不备抄起旁边的锄头便朝着宋继祖冲去,“你这混蛋,我要你给我儿子偿命!”
吴征急忙将他拉住,“老哥,老哥,皇上和三殿下会给你做主的,别冲动。”
“我那苦命的孩子啊!”
看着韩春伤心欲绝的样子,朱元璋感同身受,想到朱标去世时他痛不欲生的模样,心中杀意滚滚:“别人含辛茹苦培养大的孩子,就这样死在了你的手里。”
“宋继祖,你真的好不了起啊。”
“还有庞乐张玄冕二人,哼!呆在国子监不好好学习圣人之道,却溜须拍马,为虎作伥,搞得这里乌烟瘴气!”
“还有没有一点读书人的廉耻!”
高文继续说道:“皇上,微臣和国子监生查账后发现,宋继祖要求别人一人交三贯,可他们两人私自加码,最后居然变成了六贯。”
“将近一半全都进了他们的私囊!”
朱元璋轻蔑一笑,“果然,有什么样的老师就会有什么样的学生,现在就学会这么做了,这要是外出放官,还不知道将天下折腾成什么模样呢!”
“可耻!可恨!”
周观政说道:“皇上,之前微臣也曾听过国子监饿死廪生之事,并且连上三道弹劾奏折,只是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三道?”
“咱就连一道都没看到,不然岂会让国子监堕落到这种地步?”“宋徵,周观政的奏折呢,你看到了没有?”
通政司通政宋徵急忙跪倒:“皇上,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三道奏折断然没有看到。”
“宋继祖,你说,那三道奏折是怎么压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