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儒学,没有儒教。
这八个字响彻奉天殿,令反对之人哑口无言。
这理由,太充分了。
可杨士奇似乎还没完,咄咄逼人的看着四周,就想知道还有谁站出来反对,他好用自己丰富的准备打败你。
要知道,三殿下早就谋划多时了。
不少人瞬间就怂了。
可齐泰依旧头铁说道:“杨大人,从宋元开始便一直都是祭祀塑像,而今...”
“谁说惯例就一定是正确的,理学大师程颐便曾经批判过孔子塑像一事,他说但凡错了一根头发,祭祀的那就都不是本人。”
“如此说来,从宋元开始,我们祭祀的都不知道是谁!”
“难道还不应该纠正么?”
就连程颐都搬出来了!
齐泰再也无话可说,拱手羞惭后退。
眼见大殿中没有人在反对,朱元璋一锤定音:“好,就按杨士奇所说,令各省布政司主持,巡查御史监督,捣毁孔子塑像,改为祭祀牌位。”
“牌位的材料使用普通木材就好,不准使用珍贵之物。”
杨士奇登时大礼参拜,“皇上圣明。”
跪在地上的孔泉孔霄早已躺平,感觉并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不是衍圣公了,和他们有啥关系。
齐泰朱允炆此时才明了朱允熥的行为,夏元吉和孔府的冲突让他看到了消灭孔府的可能。
而后孔衲又掺和到夺嫡当中,这一切更让他有了插手的机会,故而名正言顺的将孔衲打到,之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弹劾衍圣公,让孔府中人自动交出衍圣公的爵位。如此便能将朝中的反抗之声降到最低。
最后再降低孔子的祭祀规格,一方面让山东百姓喘息一番,而另一方面,还是为了传播他的科学。
从经筵开始就已经谋划了么?
朱允炆欲哭无泪,那他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傻乎乎的被牵着鼻子走还一无所知。
他心中愈加愤恨,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熥儿留下,其他人都走吧!”
宋和高声喊道,“退朝!”
朱元璋爷俩在谨身殿中换了身衣服从东华门出宫而去,看着两侧繁荣至极的街道不停颔首。
“熥儿,你之前和咱说要扳倒孔府,现在终于完成目标,期间不少行为看的咱也颇为赞赏。”
“你的手腕越来越厉害了。”
“都是爷爷教导的好。”
“哈哈哈!”朱元璋在路中间豪放大笑两声,“虽然知道你是在拍马屁,但咱就觉得舒服,这咋回事呢?”
两人进入一座酒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朱允熥照例用滚烫的酒水将茶杯洗涮后才递给朱元璋,朱元璋见状用筷子敲敲他的脑袋:“你这个稳重的性格啊。”
“客官,您的菜,请慢用!”
朱元璋吸溜喝了一杯酒,“接下来就是殿试了,杨溥金幼孜都是好苗子,你打算怎么用他们?”
“孙儿想派他们去山东防旱。”
“旱灾啊...”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孔府留下无数烂摊子,最后还得咱给他来擦屁股!”“夏元吉说此次粮食缺口有三百万石左右,这还是让流民南下南直隶就食之后的数目。”
“这样南直隶便无法出粮,只能从湖广和浙江调粮了...”
“爷爷!”
“去年冬天山东滴雨未下,春旱又开始了,俗话说的好,久旱必蝗,若蝗灾一起...”
那粮食缺口就不止三百万了。
朱元璋靠在椅子上,朱允熥走到后面给他轻轻按压太阳穴,而后又轮番的刮刮眼眶,缓解他的疲劳。
“竭尽全力调粮吧,看来这次咱要将各省粮库搬空了。”
明朝的粮食税收大概百分之三十五左右是留在各地方的,只是这部分要留下来应急,从洪武初年开始,无论军情再紧急,也从未有过搬空各省粮库的经历。
可想而知此次山东大灾的可怕。
朱允熥想到平安给他送来的东西,那东西虽然厉害,可培植方法自己还没摸透,别分给百姓后都种死了,那不是让皇爷爷空欢喜一场么?
稳重一点,等种出来再说吧。
“爷爷,殿试题目你想好了么?”
“还没想呢,咱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么?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他从窗户向外看去,一人牵着毛驴正在卖货,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三月十五,所有成为贡生的学子齐齐汇聚五凤楼前,六科廊坊中给他们准备了茶饭。
官员也都成群结队的上去和贡生攀谈,杨溥金幼孜渊博的知识令不少人心中钦佩,而他们谦逊的态度则令人大为看好。
不愧是三殿下选中的学生。
时间缓缓流逝,火红的朝霞浸染大地,紫禁城上的琉璃瓦顿时闪烁金色圣洁的光芒,看起来犹如天宫一般。啪啪啪!
宋和三声净鞭,学子排列在两侧,文武百官位于最外侧,朱允熥则穿着深蓝色的皮弁蟒袍站在最中间,鹤立鸡群,极度潇洒帅气。
“传陛下旨意,五凤楼中门,正阳门开启!”
轰隆的声音响起,众位学子登时心中激动。
从五凤楼中门而出,这是他们此生最大的荣耀。
“学子入殿!”
学子从左右两侧进入午门,过了端门和奉天门走进奉天殿。此时大殿内摆满了桌案,龙陛下的铜铸仙鹤口中发出袅袅白烟,沁人心脾。
朱元璋身着火红龙袍走上龙陛,学子们大礼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熥儿,上来。”
“皇爷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