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苏安文的眼眶隐隐泛红,那份深埋心底的痛苦与遗憾此刻显露无疑。
苏白洛的心被一股酸楚猛地揪紧,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能化作一声哽咽的“爹……”。
苏安文缓缓在长凳上坐下,头微微低垂,声音低沉而沉重:“白洛,你知道吗?你娘最初告诉我,她在逃难的路上发现了你,那时候你已经失去了双亲,瘦弱得让人心碎。你娘,她是一个坚韧的女子,哪怕自己忍饥挨饿,也要努力工作,为你一口奶水奔走四方。那时候,我们家徒四壁,你娘仍坚持要把你抚养成人。我被你娘的这份毅力所打动,便用我微薄的收入帮助她,一起将你抚养长大。也正因为这样,你娘才决定与我共度此生。在我们成婚那天,你大约只有三个月大,你娘说那对你而言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因此将那一天定为了你的生日。”
回忆至此,苏安文的眼角滑下了两行清泪。
“可随后,大旱降临,家里又添新丁,生活的重担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在一次冲动之下,我没有同你娘商量,就擅自将你送了出去。当她知道真相后,那个平时温婉如水的她,像变了一个人,愤怒地拿起扫帚对我又打又骂,而我只是默默承受,因为我知道,这是我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她哭累了,打累了,瘫软在地上,这才告诉我,原来你其实是她最好的姐妹遗留下的孤儿。她说,如果不找回你,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说到这里,苏安文的声音已带上了明显的呜咽。
沉默片刻,他勉强收拾起心情,继续讲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后悔莫及,想要用钱赎回你,可他们却说你已经被多次转手,我根本找不到你的踪迹。没有钱财,我束手无策,这件事也就这样拖延了下去。”
“之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几乎将我们所有的希望冲走,家园成了废墟,我们被迫流离失所。有人传说你在京城,于是我们踏上漫漫旅途,只为寻得你的一丝线索。在京城里,我靠着打零工维持生计,而你母亲,因长年劳累,身体已大不如前,帮不上太多的忙。最终,我狠下心来,连苏屿成也被我卖了,只为能继续寻找你。”
苏安文的声音沉痛至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挤出的。
“直到你母亲临终前,她还惦记着你,说要通过老朋友帮忙。当我问起这位朋友是否仍在人世,她只淡淡地说‘在’,但她也曾迫不得已放弃了自己的骨肉。我想了解更多,她却闭口不谈,只吩咐我要小心行事。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我才恍然意识到,那位朋友恐怕就是如今的姜侧妃。”
说罢,苏安文拭去眼角的泪水,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之后,是在那绵长雨季中的一个晴朗午后,乔羽书如同命运之风,悄无声息地吹入了你的世界,对吗?”
苏白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在询问中寄托着复杂的情感。
“不错,”苏安文点了点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无奈,“他说,唯有依循他的安排,将刘淑英迎娶进门,方能让家人免遭风雨。面对家人的安危,我又怎能有半点违逆之心?幸运的是,他并未要求我们走上歧途,反倒是时常伸出援手,刘淑英更是智勇双全,一手将我们苏家推上了皇商家族的宝座。”
苏白洛的双眸闪烁着泪光,如同晨露中即将绽放的花朵,蕴含着无尽的坚韧与温柔。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过往,母亲那温柔又坚韧的身影总是忙碌于家务之中,即便生活给予她重压,也不忘教导苏屿成,要他成为姐姐坚强的后盾,守护这个家。
“爹,我和姐姐仔细商量过,宅邸改造之事自然会按照您的意愿进行,但在外界,我们就说这是受到了山阴先生设计理念的启发。”
苏屿成的话语里透着几分少年早熟的智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