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夜色中的陆家庄,本应该陷入沉睡之中的,可现在,却喧闹不止。
整个村子上空,都弥漫着焦作的气氛。
不时想起的牲畜被杀时的惨叫,待宰羔羊的嘶鸣,不安的吵闹,孩童的哭声,杂乱焦急的脚步,催促地叫骂……
让本就压抑沉闷的暗夜,变得更加阴郁,焦灼,挑逗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似要随时爆炸。
一波波的村民,进入农田,抹黑连夜抢收一年的辛苦。
赵雨兰一边炒面,一边唠叨着提醒陆永福别落下什么东西。
乐宝乖乖地躺在房间,喝了羊奶就睡,一点不闹人。
终于,赵雨兰将一百斤面粉全给炒完,重新装袋后,便跟家人一起收拾东西。
“这个,我做木匠的家伙什要带上的。”
陆永福将自己做木匠的各种工具,整理到一个箱子,全搬上了地排车。
他们一路行走,总觉得会用得上。
赵雨兰也将自己的针线,好一些的布料,衣服,床单,棉被叠好压实,再用麻绳捆好,全都丢上板车。
最后是乐宝的尿片:“这些尿布,就都放在最外头吧,乐宝路上要用的。”
赵雨兰说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一个下午了,她和陆永福都是一口水都没喝,一直觉得身后就仿佛有一头狼在追,他们不敢停下分毫。
陆清家身体受不住了,被赵雨兰勒令,在房间里看着乐宝。
这会儿,他正笨拙地给乐宝换尿片。
陆清合和陆清欢也是跑来跑去,还不忘将他们的存钱盒拿出来,藏在车子上。等房间里的东西归拢得差不多了,赵雨兰便去归拢工具了,什么叉子,铁锹,铲子,锄头能拿的全都给拿了出来。
这些农具可都老贵了,他们这么多年才一点一点置办齐全,可舍不得丢下。
正好,路上还能当武器使。
车子放不下了,就将小东西放篓子里,到时候就用扁担挑着。
陆永福则是直接提了刀,就去了后院。
没一会儿,鸡鸭的惨叫声就传了过来。
等他再从后院出来时,手里已经拎了三只宰杀好的鸡,和两只宰好的鸭,还外带前者一头羊。
“这奶山羊可是咱乐宝的粮食,得带着。”
陆永福说着,将鸡鸭放到了盆里,又道:“媳妇啊,你将鸡鸭处理了吧,我去打麦子!”
……
这一夜似乎过得很漫长,又似乎过得很快。
乐宝迷迷糊糊中醒来过几次,每次都能听到外头砰砰的打麦声。
三个哥哥咬着牙跟着帮忙,可到底是顶不住熬一整夜,一个个都睡着了。
伴随着彻夜的打麦声,天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陆永寿和王秀芬两人,又挑回了最后一担麦子,刚一进门,就喊着:“大哥,族,族正家已经出发了!”
陆永福当即站起身来,喊道:“走,咱们也出发!”
大家伙动作麻溜,将脱粒好的麦子全部装入袋中,抬上牛车。剩下还没来得及打的麦子,就归拢成堆,用绳子一绑,一对儿挂在牛身上,剩下的,直接人挑着走。
赵雨兰拍拍满身的麦秸碎,跑回房间,将陆清合三兄弟全都叫起来。
“清合,清家,清欢,快起来,起来了,咱们要出发了。”
喊完,便将乐宝抱起来,绑在胸前,就立马将床上的被褥一卷,往篓子里一放,提着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