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恩神色不变,反倒是赔笑道:“大巫,这是为何?木某人既然已经答应,断不会临阵脱逃。”
多狸淡淡地道:“我是以防你一会儿身不由已,胡乱挣扎,影响了法术。”
多狸伸出右手,托娅将一根半支手臂长、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放在这支手上。多狸握住树枝,走近木恩,道:“抬起右臂。”
木恩包裹右臂的锦衣衣袖已经之前已经被小刀划破,撕扯之后,如今露出光裸的皮肤,曾经那道被冰血链造成的伤口依旧存在,只是包括多狸在内都不知道,那伤口已是木恩自己用法术造成。多狸握住树枝,口中念念有词,树枝的尖端向前伸长,直至缠绕住木恩的整支右臂。多狸口中所念咒语未停,缠绕在木恩右臂的树枝越缠越紧,皮肤渐呈乌紫色,指尖充血。
然而木恩仍然面不改色,好像这只手臂并非长在他身上那般。
忽然,木恩眉心一蹙。
树枝上生出了细小的刺,扎进了木恩的皮肤,且越扎越深。
此时,托娅双手托着一个铜杯走上前,多狸接过铜杯,将其置于树干的末端。
深入皮肉的尖刺吸走木恩的鲜血,再从树干的末端滴入铜杯之中。铜杯之中鲜血过半之时,扎入木恩手臂之中的尖刺消失,杯中的鲜血剧烈的晃动打旋,直至杯中升起一道血柱,柱子又化作一条小龙,血誓方才在木恩和多狸之间缔结。缠绕在木恩右臂的树干顿时干枯,断成数截掉落在地上,而右臂上密密麻麻的小血洞一起往外渗血。
多狸将酒杯交予托娅,杯中血液迅速干涸并无异常,显然血誓完成的非常好,俩人相视而笑。却均未留意到木恩的身后,一道狼影闪现,稍纵即逝。
“血誓可以映照人心,你没有欺骗我们,神狸也不会亏待你。”多狸道:“你想要多少钱只管开口,只要这药有用,我会给你想象不到的巨大财富。”
木恩笑道:“这且不急。反正大巫还想要龙吼巨炮,自然不会在钱财上为难我们。其实对我们鬼不收来说,财货固然要紧,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复仇。”
“我明白,燕国欠你们的债,我会代你们讨还。尽管放心吧!现在你随我去见阿爹,如果你的药管用,会得到阿爹赐福,从此草原之上任你往来,哪怕是最凶猛的狼群,都不敢近你半步。”
“如此,求之不得。”
大帐内,哈梵如今已经无力起身,躺在榻上等死。过度的巫术透支,以及当年用盘羊拐恢复法力所导致的反噬一起发作,饶是他一身所学草原武双,如今却也难以回天。
多狸掀动帐篷走入,小跑着来到哈梵的面前单膝跪地,双眼露出隐隐的泪光:“阿爹!我回来了!”
哈梵伸出颤抖的双手,搀扶起多狸:“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想念。
多狸看着父亲那憔悴模样悲从中来眼眶含泪。
哈梵努力笑了两声:“哭什么。我还得看着你拿下南曜,复兴天命呢!一个哭鼻子的大巫,是没法让族人信服的,擦干眼泪,别让外人看到。”
“嗯!”多狸用力在脸上擦了一把:“女儿这次回来,就给父亲带来了好消息。”
哈梵吃力的睁着双眼:“哦?我的女儿,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啊。”多狸凑到父亲的耳边:“是木恩!他跟我说找到了一种药,可以治好父亲的病。”
哈梵挑了一下眉毛,原本昏花的双眼,陡然间闪过一丝精光:“他?那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多狸道:“父亲放心,我已经给木恩下了血誓,他不敢在此事上对我耍花样。而且那药女儿已经用巫术测试过,虽不知姓名,但其中确实蕴藏着无尽生机,理应有枯木逢春的奇效。这一点他并没有说谎。”
哈梵这才释然:“女儿你天性与万物生灵亲近,既然你能感觉到其中生机,就不会有错。把那药拿来,我试试看。”
多狸将木匣子打开,取出枯莲放到哈梵手中。
哈梵端详着莲花,喃喃自语:“表面枯死,内中却藏有生机无限,枯荣一念之间……这朵莲花果然有些名堂。”
只见莲花在他手上化作一道紫色光芒,旋即消失不见。哈梵面色瞬间潮红,好似要滴出血来一样,整个人开始微微颤抖,脖子上青筋爆出,样子极其痛苦。突然之间,哈梵猛的张开眼睛,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跟着口中吐出一道黑气。
随后他慢慢站起身来,这次脸上再无半点病态。他伸出双手不断的正反翻动观察着,之后开心的仰天大笑:“哈哈哈,神药!果然是神药!我哈梵又回来了!”
他伸出双臂,拥抱着还有些乍惊乍喜的多狸:“女儿,你瞧,我又能这么用力地抱着你了!来随为父出去走走,先去打发了木恩,再去看看各部头人。这段时间我不能理事,有些人便有了别样心思,这回也让他们明白明白,这个草原还是我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