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座不同于张江和,面对张江和,唐城只需要说明缅甸的重要性,和对国家今后的好处,张江和总能想明白其中的奥妙所在。而局座则不同,局座执掌军统多年,又是委员长坚定的支持者,想要说服他,唐城心中实际只有不到一半的把握。可是随着局势的不断变化,和汉斯那边的进展,唐城不敢再拖延下去,他必须要在那个时间节点到来之前,弄清楚局座的态度。
“您是我的长辈,早在南京的时候,我跟中统那边起冲突的时候,我就知道,背后一定有您帮忙,否则我张叔绝对不敢带人直接去了警察厅给我撑腰。我娘常说,春风得意时结交的未必是真朋友,而在危难之际出手相助的,绝对不是坏人。我知道,今天跟您说的这些,都是犯了大忌的!我只是不想,到时候看到您的一番用心,全都付之东流。”
唐城这番话,听的局座楞了一下,仔细看了一眼唐城此刻的表情,局座忽然轻笑起来,随即伸手点着唐城言道。“从你第一次去了上海,我就觉着你小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在南京的时候,我也只是知道你小子是个硬茬,小小年纪就敢带着几个小家伙,在南京城里找寻日伪特务的踪迹。我那会也只是觉着你是为生活所迫,可我没有想到,你去了上海之后,却做下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那会就想着,我和你父亲这代人就算失败了,至少我们还有你这样的后辈接力,总有将日本人赶出去的那一天。你从上海回来之后,我派人暗中做过调查,只是可惜,什么也没有调查出来。再后来,你又去了上海,不但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还在上海,搅的特高课和上海日军寝食难安。我那会就希望,你再长大一些,好进军统来接你父亲的班。”
“可你娘不愿意你进入军统做事,张江和也劝我,不要逼迫你太甚,反正行动队也能帮着军统做事。我把你视作军统后辈中,最出色的那一个,也是最有希望接我班的人。你现在却跟我说狡兔死走狗烹,那你跟我说说,谁是兔?谁是狗?”局座说话的时候,还故意用手指在桌面上不停的弹动,只几个呼吸,唐城的后背便已经冒出一层冷汗来。
唐城此刻的反应,显然已经在局座的预料之中,表情中渐渐浮现出笑意的局座,眼神中却满是冷色。“在所有军统的这些后辈小子之中,你的身手无疑是最好的一个,而且做事果敢,敢于承担责任,的确是很出色。可你却忘记了,我不但是你的长辈,还是军统的决策者。我相信你应该也知道,军统是个什么单位,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会跑来我这里胡言乱语!”
局座话音落下的同时,还故意在桌面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一手,至少会吓的唐城再次从椅子里蹦跳起来。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之后,原本面如土色的唐城,却突然恢复了正常。面对自己的怒视,唐城的表情不但恢复正常,甚至还起身拿过茶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大口。
“你们这些做长辈的,总是这么唬人,有意思吗?”识破局座用心的唐城,用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回应了局座,令后者心中更是气的牙齿发痒。“军统外地站点的情报,这阵子回传的数量大大增加,我就不信,从这些外地站点发回的情报中,您没有看出问题来。要我说,自己人打自己人多没意思,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咱们出去挣面子!”
唐城话音落下,手指正好又点在地图上缅甸的位置,“您瞧瞧,这块地方多好啊!咱们中国人或许别的方面不行,可如果说这种地的本事,中国人敢认第二,这世上绝对没有人能认第一。缅甸北部虽说多山多林,可越往海岸线走,地势就越发平坦,而且缅甸境内的耕地大多都是好地。这种地方一年两熟甚至三熟,只需要好好种上几年地,就算是乞丐也能过上乡下土财主一样的日子啊。”
唐城的这番自说自话中充满诱惑的味道,而且唐城说话的时候,还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留意局座的反应。如果唐城的年龄再小上几岁,他此刻的这幅样子,或许会迎来局座的笑颜以对。只可惜唐城都是结了婚的人了,他这幅故做小儿的样子,却是令局座气的要当场发作起来,心说这幅鬼样子是要做给谁看的!心机没能得逞的唐城,干脆便不管不顾的,将自己之前做所的那些准备,也一并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