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相信老太君不是你们杀的,可是被夺心的那三人,却与你脱不了关系。”景暄和继续道:“因你在宫中被诬偷盗,正是这三人所为——那宝器本是顺天府富商钱易所有,献给陛下,而明贵妃的姊妹却爱极了那宝器,只见过一次便念念不忘了,她悄悄盗去后,准备了一个赝品,便买通司礼监随堂太监许公公悄悄放到你的宫里,说是被你所盗,这两人还买通了钱易来做伪证,说你宫里的宝器是真货,栽赃嫁祸给你,害你被打入冷宫。”
“不错,他们该死。”李黛烟咬牙切齿道:“那贱人嫉妒我貌美受陛下宠爱,居然诬赖于我,把我害得好惨,差点命都没了。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他们背地里做出如此肮脏的勾当,还能美名在外?这不公平!我就是看不惯这些虚伪的人,又如何?”她突然话锋一转,“可我一介弱女子,就算想要杀了他们,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你自然不必亲自动手,杀他们的人,是周管家。”景暄和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剑,说:”这短剑是在他后院埋下的东西,藏得极为隐蔽,若不是我在他后院寻找了多时,怕也是要错过了。经过和死者的伤口进行比对,发现正是挖心的刀。不仅如此,我在他的虎口处发现一处厚茧,一看便是常年舞剑留下的,而根据死者心脏被刀剜去的手法,推断出凶手正是多年习武之人,也与周管家的厚茧不谋而合。为了给你报仇,他便偷偷搜集罪证,约那三人去建宁寺相会,那三人心虚,只好依言去了,在那里,他先用银针刺穴致人昏迷,再剜去心脏,最后拓上神鸟印记,便可借神鸟的传说来杀人。后来,他将尸体通过河道背回周府,又事先点上了催眠的香,周府的人全都熟睡了,所以在他运出尸体的时候,并没有人会发现。”
“真是没用的东西,做个事情都不利索。”李黛烟的眸中升起一丝怨毒,又化作了轻飘飘的不在乎,“即便如此,又与我何关?是那凡夫俗子想给我报仇,我又没求着他。这神鸟案就算捅到天上去,也与我无关。”
“黛烟公主,你这样说良心不痛吗?”景暄和有些不忍,“你仗着周管家喜欢你,所以利用他为你报仇,可是你偏偏不在乎他,从始至终,他都是你的棋子罢了,这棋子是死是活又有什么要紧的,是吧?”
李黛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挑了挑眉,道:“我现在就是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就是李黛烟的?”
“办法很简单,”景暄和朗声道,“我在周管家的屋子里发现了许多书画,其中一幅是老太君所画,下面有一个奇怪的图案,是一只小小的太阳鸟,我曾在黛烟公主的书信上看过这图案。”
“这都被你发现了。”李黛烟自嘲一笑,“看来是老天不容我了。”
“并非老天不容,而是你作茧自缚。”景暄和的声音提高了一些,“黛烟公主,周管家生前曾总是站在他屋舍的阁楼内,往一处远眺,等我到那里才知道,他是为了看你,因为那处地方,能够看到你的宅院。其实,他真的很爱你,为了多看看你,他宁愿搬到周府最角落的地方……”
“够了!真的够了!”黛烟公主提高了音调,像是有些抓狂,她眼底的嫌恶怎么也抹不净,“你不觉得很恶心吗?那个凡夫俗子,那个油腻肥胖的臭男人,居然……总是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她捂着眼睛,恨不得用世间最丑恶的词来形容那个男人,“我知道他喜欢我,可是我不稀罕,甚至,他的喜欢对我来说,就是恶心!”
“你就这么讨厌他?讨厌得恨不得杀了他?”景暄和明亮的眼眸像被乌云给遮蔽住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就在昨天,你终于下手了,你忍不了他了,便偷偷在他喝的金银花茶里下了断肠草,让他去死了。”
“你不用套我的话,如果你还想问,我只能说,不知道。再说了,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他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李黛烟的声音仿佛铁石一般冷漠,她将脸朝向别处,不去看景暄和的眼睛。
“黛烟公主不需辩解,只要官差去你的房间搜一下,看有没有剩余的断肠草便可知了。”
“你……”李黛烟语带怒意,“你就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不!我不想,可是,你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感觉吗?”景暄和的眼中升起一丝痛惜,胸口有些起伏,“他死了,死了是什么意思?死了就是再也不能照顾你、保护你了,死了就是你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他了,死了就是……我保证,你,会后悔的。”众人不解,为何她要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可是一见黛烟公主如此貌美如花,天仙般的人物,怎会对相貌平平的周管家有好感呢?只是可惜了……
“我绝不后悔!”李黛烟的语气十分坚定,只是说:“那个凡夫俗子,根本不值得我爱,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留一滴眼泪!”
“对不起,也许不该让你知道这个,可是,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版本。”
久久,景暄和才说道,她的声音像天边的流云,带着捉摸不透的虚幻。
天边飘起了细雨,打在人的脸上,湿湿的,凉凉的,仿佛要凉到人的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