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大殿上,朱懿德高坐于龙椅之上,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魏福忠。
魏福忠扫视了群臣一眼,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有旨,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有事启奏。”一道清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汪常青一身青色的朝服,凛然地走了出来,他正色道:“臣要告发大理寺卿欧阳明允,私通东瀛,勾结外敌!”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朱懿德却说:“汪爱卿,你可知,欧阳明允是你的顶头上司?”
“臣知晓,可是为了大节,臣不得不忽略小节,通敌叛国是为大罪,臣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欧阳明允也走了出来,“陛下,臣冤枉啊,这汪常青做事木讷呆板,臣前几日不过说了他几句,谁知他竟怀恨在心,诬赖于臣,此等小人,叛逆上级,实在是令人不耻。”
朱懿德沉吟了一下,却听站于朝臣最前方的万灵安说:“陛下,何不听汪常青一言,再做决定也不迟。”
朱懿德点头,“首辅大人说的不错,汪爱卿,你说欧阳明允私通外敌,可有证据啊?”
“回陛下,臣自然有证据,那日臣无意中看见欧阳明允于无人处接过一只鸽子,那鸽子身上有梧桐叶子一般的桐纹,正是东瀛丰臣家族的家徽。”
众人听后,都低声议论,觉得难以置信。
“臣为了拿到证据,便算准时间,从欧阳明允办公处拿到他们通信的纸条,上面正是东瀛文字,下面还有欧阳明允的落款,请陛下过目!”
小太监从汪常青手中拿到纸条,呈给朱懿德看。
朱懿德看完后,将纸条一扔,对欧阳明允说:“大胆!”
天子一怒,群臣立马垂目。
欧阳明允吓得跪了下来:“陛下明鉴,一定是汪常青这小儿故意陷害下官的,下官做事一向清清白白,这纸条定是伪造的,想要挑拨我与陛下君臣的关系。”
“陛下!这纸条来自东瀛,底部还有丰臣家族的暗纹,做不了假!”汪常青直言道。朱懿德冷冷道:“来人,将欧阳明允拖下去,杖责三十,秋后处斩!”他眼风又划过汪常青,说:“汪常青忤逆上级,是为不忠,同样打入死牢。”
汪常青跪下,将官帽脱下,放于一旁:“臣谢陛下隆恩。”
欧阳明允在被拖下去之前,惶然道:“陛下,臣也要启奏,锦衣卫千户景暄和……”
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就对着朱懿德耳语了两句,朱懿德说:“正好,景大人已经候在殿外了,你若是想参,叫景大人过来对峙吧。
万灵安眼眸蓦然抬起。
景暄和整了整衣服,步入大殿之内,她似是一夜没睡,可精神却很好。
回想起昨晚,只觉得自己身在马车之中,不知走了多久,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依稀只看见庄炎正在驾车,马儿的速度很快,也许已经到顺天府之外了。
“停下……庄炎……停车……”景暄和用尽全力与他说话,却声如蚊蝇。
“景大人,得罪了,这是万大人的命令,让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避风头,他得到消息,明日魏福忠会和欧阳明允一起对你不利。”
“可是明日我已经决定了,要上朝搬倒欧阳明允,计划不能改变……”
“万大人已安排妥帖,自有人替你去做,景大人不需以身涉险。”
“为什么……他竟不相信我?”
庄炎叹息道:“我家大人并非不相信景大人的能力,可是朝堂凶险,牵一发而动全身,景大人何必去搅那摊浑水?万大人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的安全?”景暄和讽刺一笑,“我的安全固然重要,可人活于世,总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抱歉。”庄炎只是说,“小人也是听命行事。”
马车又行了一刻钟,来到了一片竹林,前面突然有人挡住了,庄炎来不及躲避,慌忙让马儿停下。
掀开帘子,只见阿呆站在马前,手上拿着一柄剑,直直地指向庄炎。“放开我老大!”他怒目而视。
“你这小吏,速速让开!”庄炎本就因这不速之客感到不快,没想到却是这不起眼的小吏。
“如果我说不呢?”他没有退让,而是扔给景暄和一个瓷瓶。
景暄和接住瓶子,是醒脑的石菖蒲,她深嗅一口,立马觉得有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