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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宿

3个月前 作者: 香草泡芙

“久闻骊大将军戍守边关、杀敌无数,可挡万夫之勇!如今一见,才知大将军竟还是心软良善之人。”

“就是就是,不是在下说话难听,这六殿下年纪不大,可确实是个大麻烦。多亏将军愿意收留,这小子才不用在叶王爷那边受罪……”

他不悦敛眉,有幕宾瞧出他不开心,懒洋洋地打着酒嗝圆场:“咱们六殿下本身也不是等闲之辈,大将军府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六殿下不因出身而自弃,从小懂得精进自身,出淤泥不染,这才有机会踏进咱们将军府的麾下……”

“他怎么就出淤泥了?”

少女声音轻灵软糯,语气却冷冷的,蹙眉坐在骊大将军身边,口中还塞着没来及吞下的云片糕。

那时候,在大庭广众下肯定他的出身、肯定他的存在的人正是骊欢,也只有骊欢。

近十载的相伴,骊欢的善良如三月柔密的雨丝,润物细无声。

这些他不曾珍视的回忆,早在不知不觉间烙进骨血。然而时移世易,昔日那个娇娇软软、在男人堆里为他出头的小姑娘已经拿着他的出身来刺他了。

楚慕思绪渐沉,心头腾起一股森冷的痛意。

望着骊欢杏眸中的疏离之色,他也知欲速不达的道理,扯唇笑道:“初初,我不上榻行罢?就在这里打个地铺,在地上守着你就好。”“……”

骊欢只能由他,宫廷江山都是他的,他想住哪里不行?

灯烛摇曳,疾风骤雨,越下越大。

花窗外夜幕沉黑,雨珠随着狂乱的冷风不断声地敲打在窗纸上,扰得骊欢额角一跳一跳地抽疼,心绪愈发烦乱。

楚慕嘴上说着打地铺,却仍长久地坐在床沿,与她保持窄窄的一寸距离。

骊欢躺得难受,又被他火燎燎的目光盯着,不禁皱眉。

楚慕见状,伸手探她的额头:“身上哪里不舒服?还是饿了,小厨房备了螃蟹清羹和云片甜糕,可要起来吃些?”

骊欢不吱声,神情寡淡。

楚慕环视殿堂,自顾自地温声揣测:“那是嫌雨声太吵了?还是烛光晃得眼疼,我让外头奴才熬一碗安神汤送过来?”

“不用了,”骊欢拨开楚慕的手,阖眼欲睡,倏忽间又想起一桩要紧事儿,忍不住犹豫地开口:“楚慕,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件事?”

楚慕微愣,展颜笑道:“何事?你说便是。”

“那个宫婢,你们到底把她怎样了?”骊欢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慕。

那个流掉胎儿的宫婢,当时她吩咐太医就诊,又吩咐凤鸾宫的侍女们好生照料……可昨日她去探望那个宫婢,连个人影儿都无。她询问侍女们那女子的近况,竟无人回答得上来。

甚至,她发现凤鸾宫的脸孔都陌生了起来,就连掌事的槐序也摸不着头脑。

楚慕眉峰微动,一时没反应过来:“初初,什么宫婢?”

骊欢见他这般反应,心尖微微一沉。好在楚慕及时明白过来,握住骊欢葱根似的手指道:“你说那个违背宫规的奴才啊,她已经被我放出皇宫了。”

“她和那个偷情的禁卫军情投意合,被我亲自下令放出皇宫了……凤鸾宫的奴才没及时发现你受伤,害你失血过多,也被我调去别的宫苑当差了。”

楚慕温声说着,不经意地放软神情。

他的初初还是一点都没变,总会不自觉地怜悯卑弱之人;平日装得再刻薄冷情,也盖不住骨子里的柔软善良。

骊欢盯着楚慕狭长的凤眼,不信楚慕这般好心,楚慕无奈地摇头:“初初,把这事忘了罢。”

“依循后宫宫规,宫女私通有孕是该杖毙的,她腹中孽胎本就没命活下来,不是被你所害……不过你若实在想见她们,我派人去宫外找找?免得你又误会我杀了她二人。”

楚慕说罢,俊脸上露两分自嘲笑意。

“不、不必了,我随口问问而已。”

骊欢收回视线,见楚慕说得有鼻子有眼,只能弱弱地放下心思,免得生出旁的事端。

楚慕也沉下眼眸,墨瞳中闪过一抹幽幽冷笑,手指习惯地绕上腰间悬挂的一只榴花红绣白鹤的云锦香囊。

香囊色泽明艳,两只白鹤却绣得歪歪扭扭。针脚粗浅,底部垂下的榴花红流苏穗子也已经抽丝打结,极为难看。

骊欢盯着香囊,面上一阵茫然。

楚慕动作微顿,手中香囊伸到她跟前来,声线掺杂一丝低悠悠的沙哑:“初初,你还认得这个吗?”

骊欢自然认得,这是她十三岁送给楚慕的东西,当时楚慕那个嫌弃劲儿,她一度以为楚慕早就扔了。

“你居然还把它带在身上?”

楚慕轻轻勾唇,认真地端视她娇美的脸庞:“你赠我的东西,我一直好好收着……你当时对我说的话,我也一直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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