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靴无非就是那几种款式,只是柴房那人的靴子内侧上绣着“诚”字。
言菱忍不住走过去,手抚了上去,摸到凸起的绣字,言菱吃惊的后退一步。
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言菱撞到了这个人,熟悉的脂粉味道袭来,这味道是冬娘。
黑暗里,冬娘秀美的脸隐隐泛着青色,她温温柔柔地问言菱:“好看吗?”
言菱想要退开,却被冬娘牢牢钳住手臂,她的力气大的吓人。
冬娘几乎贴着言菱的脸,又问了一遍:“好看吗?”
“好看。”言菱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正常些:“掌柜的,听伙计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言菱不动声色的用控术抵挡冬娘钳制的双手,好在冬娘也松开了手,言菱马上与冬娘拉开几步的距离。
“叫掌柜的多生疏,叫我冬娘。”冬娘好整以暇的坐到会客凳上,姿态悠闲仿佛在逗弄猎物般慵懒:“多谢菱娘子好意,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我投缘,我就不计较你不请自入了。瞧瞧我这一屋子的宝贝,可是我费劲心血收集的。若我碰到那些不请自来的人,准叫他们都没好下场。”
“我刚刚敲过门了,可能你没听到。”言菱坐到冬娘对面,为了转移冬娘注意力指着附近墙面上,那里挂着估摸有二三十个大小不一的圆球:“冬娘,这个好特别,是做什么用的?”
冬娘也不点灯,瞟了一眼那一大串圆球,漫不经心道:“喔,那是京都流行的香熏球,我挺喜欢的,就留下了。”
言菱实在找不到话题聊,正欲告辞,冬娘却突然抓住她一只手:“昨个不小心弄伤了你的手,快让我瞧瞧好了没。”
这黑漆八拱的房间里,能看见她伤口还出了奇了,她暗道不好,冬娘要出什么幺蛾子。
冬娘两手的力气太大了,言菱挣脱不了,急得满头大汗。
砰,屋子的房门被人踹开,冬娘火速松开手退回暗处,出声呵斥道:“怎么回事?”
“掌柜的,我们拦不住,这个客官说要找言小姐。”阿大阿二拦不住董百事,任他闯进了屋内。
阿大阿二知道掌柜的和薄嬷嬷都不是好性子的人,谁敢闯进房间事后都逃不了一顿毒打。
两人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低头听着冬娘叱骂。
“哎呀掌柜的,别怪小伙计嘛,怪我怪我。”董百事身穿伙计服,嬉皮笑脸的拽住言菱的袖子,一脸无辜:“这个小娘子说好了待会听我说书呢,可是愣是一两银子没付,我这不是心急,就来找她了。”
董百事故意摆出一张谄媚的脸,点头哈腰的对言菱说:“小娘子,说书内容我都想好了,就等你给银子呢,你怎么这个时候跑来找掌柜的叙旧。”
“唔,我的错,我马上去给你拿银子。”能挣脱冬娘,言菱松了口气。
她跟冬娘告辞,走出房间。
“我跟你去拿银子。”董百事故意高声道。言菱有些浑浑噩噩的走进自己住的伙计房,前脚进了屋,后脚董百事就把门关上,将耳朵附在门后,确定没人偷听,才开口:“你太冒险了,你都不知道魇的特性,你就敢冒然上门,不要命了你。”
“我低估魇了,是我的错。”言菱回过神来,刚才在那间房里,冬娘握住她手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那股压力不是要把她碾碎,它是想把言菱折叠,把她反反复复的折叠,从一个人折叠成半人,从半人再折叠,再折叠,直到把她折成尘埃。
董百事见言菱面色惨白,于心不忍。毕竟言家大小姐才二九年华,跟自己这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人相比,缺乏经验也正常。
“你的衣领有几个言字?”对付魇,恐怕至少也要五言以上的言家人使用控术才能对付。
就算控住了它,怎么关起来也是个问题。魇会幻术,意志不坚的人很容易被它控制。
“我没有言字。”言菱坦诚相待,言家只有通过十八岁的族学考试,才会领到属于自己的青色衣服,而衣领上有几个言子篆,取决于她的异能有多强大。
她的异能,从来不太稳定,控术勉勉强强,预知等同于没有,爆术更是还没沾到皮毛。
“那就难办了。”董百事将魇的特点告诉言菱:“魇生活在人的影子里,被魇附身的人,影子与常人方向相反。”
“魇可以通过影子和幻术控制附身之人的言行举止,被魇附身久了,就会成为魇的傀儡,被魇的意识影响行为举止。”
“只有正午的烈日能杀死它,否则,就只能用抓住它。比如用言家的控术,控住藏在附身之人影子里的魇,将它逼进瓷瓶中,用泥封住瓶口,才能抓住它。”
“怎么才能知道谁的影子里藏着魇?”
“我们每个人的影子,虽然形状大小不一,但同一位置颜色大差不差。被附身的人,影子里有块颜色异常深的位置,就是魇的本源。”
“我昨夜给言家发了信号,我父亲若看到,应该会派几只眼睛来寻我,届时我们可以一起抓魇。”言家的青衣护卫多擅预知,因为又要身兼护卫之职,一般来说控术也都不错。
“但愿来得及。”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言菱忍不住张嘴:“总不会援军还没来,我们就被抓住吧?”
“砰。”
伙计房的门被人无情踹开,阿大阿二和其四名伙计面无表情的冲进房间内,将言菱和董百事团团围住。
薄嬷嬷佝偻着身子,缓缓踏入房内,满脸兴味地看着言菱:“在聊什么呢,说给嬷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