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小豆蔻其味似樟,用来当香料会有种清凉的辛辣感,麝香远不能跟这位‘异域皇后’相比,但我总觉得,它贵在一种肌肤相亲的动物感和温热感,相对于那种因为剂量的不确定性而导致成瘾甚至不适感的东西,我更偏向后者。”
送走了勃朗特夫人,涂钦南插着兜晃悠了好一阵,直到他晃进某条走廊,拐角早有预谋似地伸出一条胳膊,精准抓住涂钦南的腰,在众多监控的注目礼中把人拖进了一旁的过道。
涂钦南背靠在墙上,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没有惊慌失措,反倒很有闲情地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萧先生想做什么?”
“萧先生”凑近涂钦南,抬起他的下巴观摩了会儿,说:“我祖父花名在外,我受他老人家影响对美色垂涎三尺,涂钦先生生得唇红齿白、国色天香,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一亲芳泽?”涂钦南偏头一笑,打掉他的手,虽然被面具挡着脸,但不难想象他挑眉的样子。
“先生,我戴着面具呢,哪儿来的什么国色天香。”
萧先生回道:“直觉。”
“直觉?”
“真正的美人媚骨天成,对五官这种硬件要求往往有归有,但不见得那么紧密,远远看过去,有脖子有腰,该长肉的地方一个不少,离得近了,哪怕没看见正脸,只是一个背影也叫人浮想联翩……”说话时,他的手擦过涂钦南耳垂,顺着涂钦南的肩膀一路长驱直下,很有暗示意味地按了按他的后腰,继续向下游走,“这就是一种对美人特有的直觉。”
涂钦南按住他不规矩的手,环视了下四周,他们的位置离主会场不算近,动作也小,几个灰西装谈笑风生地从前面一条廊道经过,眼睛没注意到这边。
“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要我做什么?卖身?”涂钦南笑吟吟地,他千人千面,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从不舍得叫自己吃亏,“萧少爷,虽然你位高权重,还跟我同性,但你刚刚的所作所为严重冒犯到了我,我可以告你性骚扰吗?”
“可以。不过萧家在这片地界只手遮天,到时候你投奔无门,还得自己洗干净了来我床上,不如我直接‘强取豪夺’,坏名声压在自己头上,还省了你的事。”
“那敢情好,买家替卖家服务,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就是这价格上可不要给我打折啊,我出来一次可不容易的。”
冷沦靳把他往墙壁上压:“不打紧,钱我有得是。先在这里让我舒服一次怎么样?”
涂钦南站得笔直,屈膝挡住想顶开他的腿:“男人啊,都像你一样心急可怎么行?萧老爷子纵横情场多年,没教过你怎么哄情人高兴?”
冷沦靳冷笑:“你还真跟我装上了?”
涂钦南乐得玩这种文字游戏:“装什么?”
冷沦靳盯着涂钦南,这么久过去,对他的印象一点儿没变,总觉得旁人见他,像隔了一层密不透光的锡箔纸,看得清五官摆位但也仅限于此,再往里多窥探一步就会触到哑光的内里,摸上去手感粗糙,反光率过低,人的七情六欲砸进去,像被吸进了没底的黑洞,而他待人也风流,男女老少通杀,极具迷惑性,如今又多了张面具,更是没了真心、只剩表演。
“跟了我,起码以后不用再花心思跟什么勃朗特夫人套话。”冷沦靳闻到涂钦南身上的味道就想起他刚扯过的二两皮,
“你身上用了麝香?想当谁谁谁的情人,这种香料以后还是少用,闻多了像放久了的动物皮,带着股膻味儿——还什么‘肌肤相亲的动物感和温热感’,也难为你说得出口,亏不亏心?”
“没听了墙角还理直气壮的人亏心,外面的人进来都这副德行?”
听到这儿,冷沦靳脸上的表情变得漫不经心:“外面的人是这副德行,魔夜的人又是什么德行?私下里派人去东道主那儿跟人的德行吗?”涂钦南往旁边一躲,灵活闪过冷沦靳抓来的五指:“魔什么夜,跟什么人,这里哪有萧先生说的这种事,我不是叫涂钦南吗?先生贵人多忘事,怎么把别人的勾当扣到我头上了。”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为什么不信,我可没说谎。”
冷沦靳揪住这个间隙,伸手去拽涂钦南的面具,涂钦南一弯膝盖,飞快从他腋下钻出,只是没跑两步就被原模原样拽了回去——他今晚系了条双层腰带,纯牛皮手工制作,质感很到位,但叠穿的腰带头设计却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涂钦南没料到一条腰带当了拖油瓶,连衬衣下摆都失了防守,带着薄茧的虎口卡在他腰上,似有若无地摩挲着。
“干什么,你还真想让我卖身?嘴上说说算了,想玩真的?”涂钦南又一次被抵在墙上,这一次姿势有些难受,他说,“这位先生,您刚刚说的我大概已经明白了,但有几句话我想您还是需要听一听。我叫涂钦是随母姓,我的母亲叫涂钦喻,是位绰约多姿的贵族小姐,先生不信可以回去查,我们涂钦家祖上三代有名,要钱有钱、有权有权、要人脉有人脉,不打半点儿诳语,压根儿不认识什么雷、什么伯恩一类的人物,冤死我了。”
“您要怀疑我,证据呢?可别是出门打假,结果被认出来,气急败坏了?干嘛这么看着我,情人越界,把我当你的皇后了?”涂钦南对谁都能信口调戏一段儿,所谓的“安分守己”只会磨灭他伟大而高贵的调侃欲,“提醒一句,我是涂钦家的人,不入赘。”
冷沦靳盯着他的眼睛:“勃朗特家高门大户,只有这样的身份才招得进涂钦先生这尊大佛。”
“这怎么能够,我向勃朗特夫人抛出去的橄榄枝被你接到了?先生,我瞎说的你也信啊?”涂钦南绷不住乐了,“那位夫人都不见得信,回头忘了那一通鬼扯是好事,要是记了我的仇说不定还得派人教训我——你这么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