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只有工农兵大学可以上的年代,能改变人生轨迹的大喜事无非就是被招工。
尤其是对于北大荒的插队知青来说,农场知青和插队知青之间的差距,那真的一个在云端一个在地里。
睡宿舍、拿工资、集体劳动、吃食堂、享受职工福利,除了地方冷、活有些累外,不比在城里缩衣减食的熬着强?
红旗知青点,不,现在改叫二营知青独立排,足足鬼哭狼嚎热闹了三天才算安静下来。
不是他们不想继续激动宣泄自己的情绪,而是因为他们的福利被三十九团送了过来。
这是每个刚到编的国营农场职工都有的一份东西。
已经领过一次的张宏城发现,知青独立排这回领的东西可比自己当初的多出了那么“一丢丢”。
例如说一人一套的军绿色御寒物品。
军大衣、棉帽、棉鞋、棉裤和大棉被。
这套东西按照师部的规定,但凡是68年以后来的知青要领一套,都要分四个月合计扣掉三十六块。
但这次送来的个人御寒物品却没提这件事,张宏城好奇问了一句送物资的人才知道,这些物资不是从师部后勤处来的,而是部队上支援给知青独立排的。
显然也是这次大造化附带而来的好处。
一人能省下三十六块,差点没把知青们给乐疯。
用于劳动的劳保棉纱手套一人三双,比张宏城之前领的又多出一双。
兵团工业券一人五张,更是让张宏城差点喊出不公平的话来。
当初他刚到五连的时候,新来的知青都是好几个人凑工业票去买脸盆,而现在的每人“特发”五张工业券,足以让每个人自己能买下一个脸盆。
张宏城觉得自己可以把这件事写信给五连的老“战友”们,足够让他们眼珠子都红成兔子。师部粮库还发来了一些粮食和蔬菜,作为援助建设排里食堂的物资——这是不用还的,足够他们吃到秋收。
当然这些不能白吃,等他们的工资、粮票发下来是要按月进行抵扣的。
张宏城第二天一早起来刚出门就吃了一惊。
门前不远的空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叫花子家当——破烂的旧棉衣、乌漆嘛黑的薄被子、几十双臭气熏天的破鞋。
似乎是因为一朝暴富,这帮新鲜出炉的“职工”开始嫌弃昨天的自己了。
张宏城也没去管。
他准备带着人马上去接手对面洲岛上的营房。
这间漏风的办公室,他算是住够了,外头雨但凡大一点,他屋里的锅碗瓢盆就显得格外的不够用。
人家那营房修的才叫一个好。
四十四号人稀稀拉拉的跟着张宏城来到营房前,甚至还有人背上了自己所有的行李。
“列队、列队!”
张宏城招呼知青们分成四列。
大家笑嘻嘻的自觉排好队,毕竟都是拿工资的守边知青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按照上级安排,我们独立排要编成四个班,我按照现在排队的四列来分,大家觉得怎么样?”
知青们骚动了一会儿,好几个人马上背着行李换了下位置。
“给大家十分钟,把自己班的班长选出来。”
其实选举的结果并不出乎张宏城的预料。一班班长焦定辉、二班班长王凤志、三班班长夏娟,只有四班班长金孟林不是他平时爱用的人。
于楷被张宏城指定当排通讯员,归入一班劳动,而卫生员楚描红则在夏娟的班里。
营房都是大间大通铺的炕头,除了女知青们独自占据一个屋外,其余各班都按班分了一个屋。
比张宏城在五连时的住宿条件更奢侈,一个人睡着居然能翻身不压到旁人,你敢信?
但就算是这样,营房也才被用去了三分之一不到。
会议室是现成的,代理排长同志的办公室宽敞明亮,还带着一个小小的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