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李怜的封号。
李怜转过身一看,不远处两位男子骑马而来,一位是她的表哥,另一位便是——
“继真哥哥你怎么来了?”李怜一改适才阴鹜的样子,神采奕奕的朝那边跑去:“是知道我在这里专程来看我的吗?”
宋煜瘪嘴,双手抱臂笑道:“怎么,你的柳郎一来就不把你的表哥放在眼里了吗?”
长安中不少人都知道二公主对刚胜仗归来的将军柳继真一见钟情,费尽心思的招惹,奈何柳将军不为所动。因此城中出了不同版本的关于他俩的话本,不少人争相购买。
柳继真翻身下马,将手上的缰绳递给一旁的侍童,道:“随你表哥一道而来”。
得了柳继真的回应,李怜这才抬眸看向宋煜,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来这里干什么,竟也不叫上我。”
宋煜一时气笑,“叫你作甚?不识马又不会骑,添了乱还要我给你擦屁股。更何况你这不是来了吗?”
李怜想怼回去却又顾及柳继真在场,只好小声嘟囔几句。无意识的跟在他俩身后,等到快要靠近亭子的时候才突然想起里面还跪着个人!
“停下!停下!都给我止步!”李怜大叫道。
可宋煜已经看见里面跪着的两个人,脸色一沉,无可奈何的盯了眼李怜,赶紧走上前。
兰槐虽是跪着,但背却是挺直,神情并没有因为外人的来到而变过一分。被这还有些凉的春风吹着,添了一丝楚楚可怜之态。
“娘子,起来便是。”宋煜将手上天青色的素帕递过去,语气像是冬日暖阳:“我替我妹妹赔个不是。”
见兰槐接过帕子,宋煜便想伸手扶她起身,却见对方掀起下袍自己起身。当两人的视线在同一水平线上时宋煜才打量起面前这个陌生女子来。
自己饶是见过无数个美人却还是被兰槐的容貌一惊,不似牡丹般华丽,不似玫瑰般明艳,倒像是暮春的梨花微雨,给人一种孤冷感。身上的飒爽的胡服也别有一番风味。
“表哥!是她自己要跪的,可与我无关!”李怜这时也冲到凉亭里,看见已经站起来的兰槐,心道还是晚了一步。
香菱也起了身,听见她的谎话正要反驳却被兰槐扯了扯衣袖,只好闷着气站在她身后。
宋煜知道自家表妹是个什么性子,见到个美人就嫉妒,恨不得把她的脸扒拉下来给自己用。他自然也不会相信。李怜见宋煜一句话也不说,柳继真也抬脚朝这边走来,焦急解释道:“是她!是她昨天在酒楼里冲撞了我,自己过意不去非要来给我道歉,然后要跪的。不信你问翠翠她们。”
翠翠是她的贴身丫鬟,向着谁自是不言而喻。
面对这飞来横祸香菱刚消下去的闷气又涌上心头,但看自家娘子一副淡然的模样也不能做什么。
宋煜朝她的奴仆们看去,见她们都低着头,心里也对这件事有了定论。柳继真刚好走来,他脚步一转,拍拍他的肩:“让你看了这么一个笑话,真是对不住。我现在立刻就带你去看看腾霜白。”
腾霜白是刚运到长安的名马,他俩今日来也正是要试试这匹马。
宋煜拿着食指点了一下李怜的头,低声道:“竟然还敢去酒楼,晚上回去我就去跟舅妈说。”说完又想起什么似得,朝正要往外走的兰槐主仆二人喊道:“娘子您也别急着走,为了赔罪,晚上就在马场请你俩二人用膳吧。”
说罢便急匆匆的就走,丝毫不给兰槐答应的时间。
兰槐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当视线扫过一旁魁梧的柳继真身上时便合上了。不是因为他在,也正是因为他在。即使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每当想起死人堆的事情的时还是免不了一阵哆嗦。
李怜见事情已无转圜之地,耸拉着头认命。瞥见桌子上已经凉透的清茶时,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柳继真,赶紧倒了杯热的双手奉上。
哪知却被对方已不渴拒绝了,整个亭子都陷入了尴尬之中。
她暗自思忖,他肯定是看见有外人在才不好意思接我的茶。想到这嘴角挂上一抹浅笑,双手撑着头含情脉脉的盯着柳继真。
视线炽热到连香菱都瘪嘴闭眼,在兰槐耳旁低语:“简直没眼看,这还是刚刚那个咄咄逼人的公主?”
闻言兰槐也暗自瞥了一眼倚柱而站的柳继真,突然想起一句诗,“立如芝兰玉树。”
好在这尴尬的氛围僵持没多久,宋煜便牵着一匹白如雪的马走过来。
那骏马全身通白,高大而健硕,鬃毛似雪,眼球深邃而透亮,果然是匹好马。
“怎么样,不虚此行吧。”宋煜眼神发亮,得意的炫耀着身后比他还高大的马匹。
“确实是匹好马。”柳继真拍起手,好不吝啬的夸赞。宋煜眼底的笑意又更深了一层,随即将缰绳甩给柳继真,“接着!”
说时迟那时快,柳继真在接过缰绳的一刹那翻身上了马,肩膀斜侧,小腹收紧,两腿牢牢钳制住马儿的双肋。只听一声嘶鸣之后,一阵响亮的马蹄声在马场响起。少年策马疾驰在嫩绿草坪之间,笑容飞扬,仿佛他本该活在马背上。
兰槐原本并不想看,但奈何身侧的小公主太吵,这才抬眸向远处的少年郎望去。碰巧他刚回眸,俊逸身姿,飞眉入瑟,秀目流波。
兰槐又在心里补上一句,“笑如朗月入怀。”
不一会儿就见柳继真倒转缰绳缓缓朝亭子骑来,嘴上笑容还没落下:“宋兄,多谢。”
宋煜连连摆手,还没张口就被李怜抢了先:“继真哥哥,你骑得真好,你可以教教我吗?”
“不行!”宋煜拒绝的干脆,“你穿这个根本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