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看着顾大公子和身后那一群双眼发亮的人,难道怀恩伯欠了一屁股债?出门喝个茶,都有这么多人怕他跑了?他暗自决定要提醒自家掌柜,回头怀恩伯府记的账,得快点去结账,免得怀恩伯没钱赖账。
顾锦咳了一声,问小二,“家父是独自喝茶?”
“还有邓尚书啊,刚到,在楼上第二间雅座。”五味茶楼是京中有名的茶楼,达官贵人见多了,店小二都认识不少当官的。
“他说的是哪个邓尚书?”
“京里就只有吏部邓尚书吧?”
“老夫人气病了,伯爷在跟人家喝茶?”
众人惊讶地窃窃私语。
顾锦想到顾如画说的消息,用力捏了下拳头,脸上含笑向小二示意,抬脚就往茶楼里跑去,人刚踩到台阶,嘴里已经大喊一声,“父亲——”顾锦嗓音挺好,这一声喊,声振林樾,热闹的茶楼霎时鸦雀无声。
楼上第一间雅座里,一位清俊公子手端茶杯,正低头闻香,被顾锦这一嗓子吓得手一抖,一杯香茶晃出了半杯,直接洒落到前襟上,他忍不住看向外面,“外面是谁在喧哗?”
身边伺候的下人,一脸愕然,自家主子风度翩翩,头一次如此失态,只怕外面那人要惨了。他也不敢瞒着,探头往外面看。
这时候,顾锦已经一路往上跑,一路哭嚎,“父——亲——啊,我的父亲啊——”
第二间雅座里,顾显正请邓尚书入座,听到那声哭嚎,就觉得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呢?
他人还未入座,就想转身拉开门看看外面是谁,头刚转了一半,顾锦哐一下就推开了雅座门,那门咚一下,直接撞到了顾显脸上,顾显痛得“啊”了一声,一个踉跄,人直接跌坐回了椅子上。
没等雅座中几人回神,顾锦一头扑到人面前,“我的——那个——父亲——啊——啊——”抬手撩起对方衣袖狠狠擤了把鼻涕,“你可让儿子好找啊——”
说着抬手去摸桌上的茶壶。
邓尚书看着自己袖子上那点亮晶晶的水印,眉头直跳,已经认出了来人正是顾锦,生怕他还要冲自己哭,抬手半推着向顾大公子示意,“咳——大公子,伯爷在那儿。”
顾显刚才被门撞的那一下,直接撞了鼻子,他鼻子酸痛,抬手一抹,就看到手上一手的血。
顾锦一看顾显那半张脸上都有血,人噌地一下起身,手中茶壶吧嗒一下落到邓尚书脑袋上。
这一壶水虽然不至于烫伤人,但是那茶壶是实打实的紫砂壶,一壶砸下来,邓尚书脑袋嗡地一下懵了。
“父亲——父亲——你就算要为祖母出气,也不该亲自动手啊。”顾锦扶起顾显,抬起衣袖帮他擦脸,袖子一抹,顾显半脸血就变成了满脸血,“我的——父亲——啊——”
顾显就觉得鼻子痛,头痛,听顾锦这一嗓子嚎得,耳朵也痛了,忍不住大吼了一声“住口!”
顾锦呃地一下刹住音,满室都还回旋着他那“啊——啊——”的回音,“父亲,祖母气病昏迷了,家里请了大夫,您快回府去看祖母一眼啊。”
“什么?”顾显顾不上训斥顾锦了,这话听起来,怎么母亲要不好了等着自己见最后一面的意思?他对老夫人倒真是一片孝心,急匆匆起身,冲邓尚书拱手告辞,口中问道,“早上我出门时,不是还好好的?”
顾锦跟在顾显身后抹眼睛,“还不是听到邓家的事,母亲说退亲,二妹气哭了,祖母气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