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绵绵细雨朦胧如薄雾,下得整个宁城的空气粘腻又潮湿。
宁城的人很喜欢雨,楼下不少雨中漫步的人,或撑伞,或没有,只为享受属于他们自己的浪漫与轻松。
雨声很小,听着安然踏实,沈促坐在咖啡馆的包厢里,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一直以来他都很讨厌下雨。
沈促摩挲着掌心的一个红彤彤的小本,翻开,照片上的他笑容僵硬完全不如旁边的男人一般游刃有余。
这是他的结婚证。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真的结婚了。
和一个随便找的男人结婚了。
面前的咖啡还冒着热气,沈促双手附在杯壁上暖手,一口没喝。
强烈的不真实感萦绕在他周围,沈促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手脚发麻,完全像踩在云朵一样轻飘飘的。
有些突然,但没什么不好。
沈促看着面前的那个空位置,男人出去了,带着自己的伞。
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不过脑子就说出那句话的。
等意识到唐突的时候,沈促下意识就想解释,事实上后来男人并没有给他机会解释。
他只是愣了一下,说了句抱歉之后起身接了个电话。
接完电话回来他就问自己有没有带户口本,然后就拉着他进了民政局的大门。
填表,拍照,盖章,拿到红本。
整个过程快到不可思议。沈促看着照片上的那张脸,冷峻锋利,眉峰高挑,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略微凌乱的头发柔和了气场。
沈促想起拍照的小姐姐看到这张脸时的震惊,不要说小姐姐了,这张脸谁看了不说一句惊为天人。
想着,门被扣响。
“请进。”
沈促看向门口,正准备去开门,照片里的男人已经开门走了进来。
“抱歉,久等了。”男人放下伞,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在沈促对面坐下。
“没有。”沈促摇了摇头,他又有点儿紧张了。
紧接着,男人起身朝沈促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段恂初。”
结婚证上有他的名字,他知道。
饶是如此,沈促还是连忙站起来回握:“沈促。”
非常客套的对话,但却不尴尬,段恂初已经摘下了口罩,尽管那张脸看起来还是锋芒毕露,但他举手投足却温和有礼。
“沈促……”段恂初小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指尖相碰,沈促忍不住缩瑟了一下,原因无他,男人的手有些凉,沈促握住那双手时是平静的,段恂初的手和他的身材一样宽厚高大,几乎将他整个包裹住了,沈促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和细密的纹路。
停了又四五秒,段恂初缓缓松开手。
温凉的触感消失,沈促暗自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下,他默默盯着桌上的那个红本,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说明情况的。
“段先生。”沈促思索着开口,“虽然不知道您是出于什么原因和我结婚,但有些事情我想我有必要说清楚。”
段恂初放下咖啡,浅浅地嗯了一声,示意他说下去。沈促简单说明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和迫切结婚的需求以及…关于这场婚姻的本质。
段恂初一直很平淡甚至称得上冷漠,他只是偶尔看看他,安安静静地听。
沈促:“很抱歉,我结婚只是为了给家人一个交代。”
言下之意,不谈感情。
段恂初挑了挑眉,听见沈促继续说。
“在这期间我希望您能和我一起出席一些家里的场合,当然,我不会干涉您的个人生活,除此之外,每个月我可以支付您相应的报酬……”
说到这里,沈促突然感受到遇到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抬起头,果然,段恂初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这,这是做什么……沈促突然有点慌。
但话已经说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如,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也会尽力配合。”
段恂初看着他,缓缓放下咖啡杯,清脆的声音显得气氛更加紧张了。
沈促咽了一下口水,对面人的气场太有压迫感了,他有点不敢和段恂初对视。
沉寂了有十几秒,沈促终于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那沈先生准备付我多少钱?”
沈促一惊,这话是他品的那个意思嘛,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
“这个……可以谈。”沈促斟酌道。
而后他听见了一声浅浅的轻笑。
“我的价钱你付不起。”
很明显的揶揄,沈促微微皱眉,他已经将姿态放的很低了,毕竟他在这场婚姻里是获益的一方。
沈促抬头和段恂初对视,清亮澄明的圆眼里隐隐有些不高兴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沈促的不悦并没有持续很久,和段恂初对视的那一刻,他立刻注意到男人的眼角还是红的。
又哭过了吗?难道刚刚出去是和放鸽子的结婚对象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