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到周末，整一周沈促都很忙碌，手术门诊排都排不开，还得开会，应付家里……
抽空看了眼手机，没有陌生电话打来。
沈促默默松了口气，实话讲刚开始等电话的时候他确实挺焦灼的，可到后来渐渐没所谓了，不联系也好，联系不上就离不了婚了，他巴不得一直联系不上。
只是周末……
“沈医生。”门口新来的实习医生叫他，“顾主任那边喊你去查房。”
“来了。”
病房外面已经聚着一堆实习生，规培生和来进修的医生了，顾主任在最前面，照例得讲两句的。
沈促躲在队伍后面当鹌鹑，他手底下的实习医生章响悄悄挪到他身边。
章响不动声色戳了戳沈促的胳膊肘：“沈老师，你怎么从来不到前面去？”
沈促平时在科室里温柔亲和，不管对病人和同事都很有耐心，人也没有架子很好相处，一来二去大家也都愿意和他交流。
“不是我说您要是往前面一站，讲什么都不重要了，光是看您这张脸我能奋斗一整天。”章响越说越激动。
注意到前头顾主任停了下来眼神往他们这边扫过来，沈促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胳膊，示意他小声点。
顾主任轻咳两声结束了讲话，一行人浩浩荡荡去查房。
前几天有个个胸部贯穿伤的病人已经转入普通病房，此时病人家属正拉着顾丰的手泪眼汪汪的感谢。
顾丰照例检查了一下大爷的情况，又关切了几句，转头给他手底下的实习生们抛了几个问题。
说实话，虽然顾主任人严肃，业务水平却是没话说的，问的几个问题也直击重点。
沈促听的很认真，顾主任的问题也很自然地让他不由自主跟着思考。
可问题无人回答，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顾丰又啊了一句，环顾四周，继而话锋一转看到了人群后面的沈促：“沈医生，要不你给大家解答一下？”
沈促脑海里还在回忆手术细节，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愣了一下，没等他反应面前就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沈医生？”顾丰又问了一遍。
沈促回过神，和顾丰那双凌厉无比的眼神对视。
“咳咳。”沈促想了想，看了看手中的病历。
他的答案很准确，很流利，看问题的角度也非常全面。
渐渐的病房里就只剩下沈促和顾丰一问一答的声音。
顾丰问问题很快，几乎不给沈促思考的时间，而沈促呢，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应对。
明眼人都看出来不对劲，这两人怎么感觉较劲似的，神仙打架，一群实习生吓得一声不敢吱，就怕殃及池鱼。
几个回合下来，顾丰终于合上了手里的病历本，沈促在自己的本子写一顿写，见他不问了，沈促抬起头，非常突然地冲顾主任露出一个充满真心的笑。
顾丰一怔，偏开视线，扫到角落里看戏的学生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来：“都愣着，刚刚沈医生说了那么多临床要点，都记了没！”
一个个抬着的小脑袋一瞬间埋了下去。
顾丰叹了口气，背着手往外走。
沈促跟在后头出了病房，章响叫住他，低声道：“沈老师，里头那个大爷的手术不是您主刀吗？怎么他们都感谢顾主任……”
沈促再次按住他：“胸部贯穿，又靠近主动脉，这种手术我一个主治医师没顾主任指导怎么做的下来？走了。”
说完他扬长而去，留下章响停在原地不明所以。
一早上的查房时间过得飞快，沈促看了两个病人路过护士站听见两个护士说着话。本来没打算听，架不住听力好，沈促刚准备离开就从她俩的对话里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小声点，据说沈医生耳朵老好了。”小护士低声说，“也不知道沈医生有没有对象，今天早上已经好几个病人家属和我打听了。”
另一个稍微大点的护士：“沈医生啊，咱们胸外的高岭之花，那是一般人能摘得的嘛！”
“真想有个人像沈医生那样的男朋友，温柔细心又有耐心。”小护士花痴捧脸。
“别痴心妄想啦，你能收获的只有来自病人的呼唤。”说着王护士点了一下小护士的脑袋示意她去病房。
小护士看了眼闪烁的灯，垂头丧气倒在桌子上。
沈促轻扯嘴角，从护士站前面不改色地路过，然后在两人尴尬疑惑的目光里，渐渐走远。
“他不会都听到了吧？”小护士僵硬转头。
“肯定是听到了。”王护士抿了抿唇，一本正经下达死亡宣判，还一把掰过她苦哈哈的小脸，“不过，你还有亲爱的病人在等待着你，所以，不要气馁！”
小护士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扭头往病房走去。
——
下午，沈促刚从手术台下下来就被通知去顶层会议室开会。
等电梯的时候，沈促照例看了眼手机，确认了没有陌生来电。
电梯门一打开，乌泱泱的一群人，沈促抬头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这哪儿还有他站脚的地方。
以前胸外也不会有怎么多人。
电梯门缓缓关上，沈促的目光落在最里面一个高大的人影身上，那人很高，带着帽子口罩和墨镜，捂得严严实实的，非常显眼。
有点眼熟，沈促眯了眯眼，还没等他看清楚，电梯门先一步合上了。
他放下手机转念一想，仁佑这些年也不乏有一些明星名人之类的公众人物来看病，很正常，只是他一向不关注这些，也与他无关。旁边的电梯适时打开，沈促刚走近电梯口袋里的手机一阵振动。
【宋远辰：你到了没啊！副院长点名找你呢！快快快！急急急！！！】
宋远辰是他们胸外的另一个主治医生，比他还小一岁，虽然不在同一个组，但宋医生热情又开朗，话唠一个，逮着谁就能跟谁聊两句。
沈促边出电梯边回消息：来了。
他有点儿纳闷了，这种会议找他一个主治医生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