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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眼泪

3个月前 作者: 咘咔咘咔

俞鸣章往前走了几步,又伸手去握龙禹放在桌子上的四根手指,触摸起来是冰凉的,潮湿的,柔软的;让不想把手伸回去,他小声地叫了句:“哥。”

室内一片寂静,直到墙上的钟又跑了一大段。

龙禹终于反手握住他的手,脸在卫衣袖口上蹭了蹭,才从胳膊里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压出几处红色的痕迹,颊侧还有没蹭干净的水光。

俞鸣章心一疼,下意识地想帮他擦眼泪,手伸到龙禹脸上,他才觉得龙禹应该不喜欢这样。

可龙禹没发表什么反对意见,也没有做出什么不适的表情,甚至在俞鸣章的手指抹过他的眼睛时,还闭了闭眼睛。

俞鸣章长长的睫毛在他的手心挠动,受到鼓励一样,他往前蹭了蹭,手指微微使力,来来回回,替他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好了小鸟。”龙禹偏了偏头,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温和,把俞鸣章稍微小一点的手拿下去,抽出一张纸巾把替他把手心擦干,又拿干净的纸擤了下鼻子;没有水光的反射,皮肤看起来很洁净,那几处红痕就像特意化的妆。

“哥,对不起。”俞鸣章坐到他身后的床上。

“对不起什么啊?没关门吗?”龙禹笑了一下,他正用干净的纸巾擦桌子上的水,连眼也没有抬一下,“是哥对不起,今天还是你生日。”

“没事,已经过十二点了。”

龙禹笑了笑,没说话。

“哥,你还要接着刷题吗?”俞鸣章问。

“不了吧。”龙禹把签字笔收进笔筒,也走过来坐到他的旁边,说,“不想参加了。”

俞鸣章闻言一愣,“不是只有几天了吗,哥你跟龙叔他们说一下,特殊情况他们能理解的。”

龙禹偏了偏头,长叹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俞鸣章都觉得他的睫毛上是不是又挂上了水珠,他看着书桌的纹理,说道:“今天有这样的特殊情况,以后又能有其他的特殊情况,他们太害怕了。”

他又长又密的睫毛颤动一下,说:“我不想让他们再担心了。”

“哥——”俞鸣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他了解龙禹,看过龙禹投入的状态,他知道龙禹有多想去,“也用不着不去啊,就算你这些天都不复习,也不一定就过不了。”

“我讨厌这种没办法尽全力只能等运气的感觉。”龙禹放空地看着地面,等一会儿他又微微偏了点头,看着俞鸣章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浅浅笑了一下说,“等你长大一点你就知道了。”其他的事情俞鸣章尚且可以争论,唯一长大这件事情是他没办法改变的;龙禹比他早跑了六年的光阴,永远比他先接触外面的世界,龙禹的朋友认完了又会出现新的;书架上的书看完了又会有新的;因为这六年的光阴,他似乎一直同步不了龙禹的感觉。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了,并排坐在床上,俞鸣章还穿着短袖的睡衣,龙禹的卫衣是刷题时套在睡衣外的,多半是随便拿了件厚的,贴在俞鸣章的胳膊上,像是贴着一只柔软的玩偶;两个人沉默着坐了许久,龙禹伸出膝盖拱了拱俞鸣章的大腿,“乖宝,去帮哥哥倒杯水。”

俞鸣章出了客厅,主卧的门紧闭,客厅里的东西收拾好了,包括他还剩下半杯的水,已经被倒了,杯子放在架子上沥干了;倒是于霞的水杯不见了。

他快速倒了温水进去,龙禹已经脱了卫衣,穿着短袖在拍他俩刚才坐过的地方,喝完水两个人便躺在床上。

俞鸣章的脑子里全是刚才龙禹悲伤的眼睛,罕见地失眠了,一旁的龙禹却像是有特殊技能,躺上去不久就发出了匀长的呼吸。

睡得晚就起得晚,不止他,龙健和于霞都起得很晚,倒是龙禹还稍微正常一点。

俞鸣章还没洗漱完,龙禹已经不见了,他在卫生间里听到主卧里传来些说话声,想到昨天的事,又有些尴尬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还没有搞完,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于霞已经换好了衣服,倚在厕所门口,见着是俞鸣章还小小地愣了一下,“鸣章,你哥呢?”

俞鸣章把泡沫吐出来,扭过头说:“于阿姨,他早上出去了。”

于霞往他们房间门口看了一眼,拧着眉毛说:“这么早他去哪了?他昨挽没什么不正常的表现吧?”

俞鸣章端着杯子,觉得手指有点木,他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特别想把昨天龙禹的说的话讲出来,但是龙禹一定不希望他这么做,“哥他没事儿,他昨天哭了一会儿就睡了。”

“还哭了?他上学之后就没哭过了。”于霞十指绞住,左右踱了几步,冲房间门口喊道,“龙健,我们不然今天就不去了吧,你跟工地那边打个招呼。”

按行程,他们今天中午就要走。

“先问问他在哪。”龙健拨通电话贴在耳边等,又问俞鸣章,“他这一大早的跑哪儿去了?”

俞鸣章自然也不知道;早上他还是听着龙禹起床的声音才醒过来的,就这么一会儿,这人就跑出去了。

就在这时,“卡塔”一声,龙禹拎着一个口袋开门,他忙着把钥匙塞进裤子口袋,随即又去掏正在震动的手机,他看了眼卫生间门口立着的三个人,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问道:“你们干嘛呢,这么整齐?”于霞问:“你去哪儿了?”

龙禹轻轻举了举塑料口袋,“买早饭啊。”

他说话时懒洋洋的,皮肤很白,但一点也看不出倦容。

于霞狐疑说:“儿子,你没事吧?”

“妈,我能有什么事?”

于霞看了他一会儿,眼里出现了些泪光,忽地一把将龙禹抱在肩头,说道:“对不起儿子,都怪爸妈不好。”

龙禹透过她的肩膀视线跟俞鸣章接触了一下,又移开,落在门口的盆栽上,直到眼睛都酸涩,才说:“爸妈,我没事儿。”

“就像你们说的,以后喜欢的东西还有很多,总能找到适合我这种病秧子体质的。”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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