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甄宪讨要《孟子》,霍震慨然应诺:“你若赢了,我再加一幅宋徽宗的花鸟送你。”
甄实这才说道:“我要大哥的夜明珠。”
洪淏略想一想:“就请王爷把府里的良驹选一匹最好的赐给下官。”
徒杨看向霍震:“这是你起的头,正可有始有终,听听你的算盘。”
霍震脸色一正:“我要的最是容易,只讨晋嘉婚书一纸,不知殿下与王爷可愿做保?”
南安王府请婚的事儿动静极大,外人不知,义忠郡王与北静郡王略有耳闻,此时提起,二人都未言语。
甄宪笑问:“在良要给晋嘉保媒?”
“正是。”霍震盯住洪淏,“晋嘉这样的人才,连驸马也做得,我要抢为妹婿,不算十分唐突吧!”
“并不唐突!”甄宪点了点头,“只一条,老王爷虽然过世,县君的终身,还该由太妃与王爷做主,晋嘉再好,你把县君的婚姻做赌注,总归不大妥当。”
霍震笑道:“母妃整天念叨,几时能给妹妹寻一位晋嘉这样的东床快婿,果然教我取胜,母妃指不定如何高兴。”
甄宪虽觉不妥,见徒水二王都不说话,心中料定其中必有隐情,自然不愿多加话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霍震步步紧逼,“晋嘉是林大人爱徒,想来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儿吧?”
话说到这份上,洪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与霍震不过数面之缘,早前如此亲切,自然是替妹出头的意思。
“大人愿意赌,下官自然只有奉陪的道理。”洪淏眯了眯眼,“请王爷拈数吧。”
五人拈了两轮,霍震取了六八之数,因笑道:“林大人虽是探花,晋嘉的威名,全自救驾而来,这是做不得假的,骑射不分家,我不信他的射术比王爷和昂友这样的文人更差。”
这就是拿话挤住洪淏的意思了:他射不足六箭,不但丢了林海颜面,连救驾之功都不真实,若中七箭,与霍震齐头并进,中九箭便与徒杨平起平坐,十箭夺魁,更把皇长孙压过一头去。
洪淏略不思索,五箭射出,稳稳落入壶中。
霍震抚掌称赞:“殿下,晋嘉要夺你的头魁了。”洪淏只做未闻,跟进五箭,竟是全中之局。
院内鸦雀无声,徒杨先破僵局:“晋嘉文武双全,小王诚心敬服!”
四遭赞声不绝,洪淏放下□□:“承认。”
甄宪已然看出门道:洪淏有全中之能,霍震当众说出婚约的话,他宁愿压过义忠郡王风头也不就坡下驴,摆明是瞧不上南安王府的意思。
霍震脸色极差:“小洪大人好箭术,竟连殿下都要略逊一筹。”
“一次游戏,哪里能说明许多?”洪淏的本意,射足九箭最为合宜,又恐霍震再生是非,索性一劳永逸,压过义忠郡王的成绩。
水溶圆场:“既是赌赛,自然胜负有数,我府里有两匹汗血宝马,是布哈拉汗国的贡品,上皇把它们赏赐给父王,陛下登基后生下一匹马驹,这马驹通体银白,竟无一根杂色,今日凑巧,正可转赠晋嘉。”
洪淏也不推辞:“多谢王爷厚赐。”
甄实趁势说道:“殿下最有眼光,赌着晋嘉十射全中,回头我便修书,请父亲把龙泉宝剑给殿下送来。”
徒杨笑道:“我竟要谢过晋嘉,竟有稳吃三庒注的福分。”
洪淏点一点头:“殿下与我一般,盯上了甄家的东西,孚若兄的手串极阖我的眼缘。”
甄宪便把珊瑚手串给他:“这是殿下和晋嘉抬举我们兄弟。”
霍震在一旁,早失了先前的和气:“却是难得,小洪大人攀了东宫,等闲看不上我们这样的人家。”
洪淏嗤笑一声:“不攀上东宫,霍大人怕是没有两句话施舍给下官的。”
霍震大怒:“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我这样说话?”
水溶面露不悦:“在良,你当适可而止。”
霍震便不言语,洪淏欠身告辞:“下官莽撞,扰了王爷喜宴,恕下官现行告退。”水溶忙道:“天色尚早,晋嘉再坐一刻又有何妨?”
洪淏口称“不敢”,与徒杨三人道个罪,施施然辞席去了。
霍震忍气不过,回到王府,先把今日过往如此这般诉说给兄长知道,最后方道:“我舍了王府体面,只差开口求他,岂料竟这样不把小妹放在眼中。”
南安王霍霆闻说大怒:“你还说,非要把小妹的事儿闹得满城皆知,你才肯善罢甘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