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淏说明计较:“我想问一问各宫娘娘的省亲吉日,不知犯不犯忌讳?”
“这有什么?”太子十分不解,“据我所知,各家的折子都没呈上来,父皇要批,也不算机密之事,多半还跟母后商议,连钦天监都使不着的。”
洪淏笑道:“你帮我打听,后头自然教你喜欢。”
太子略感踌躇:“我刚堵了气教父皇撵出来,再要去,父皇母后未必就愿意见我。”
洪淏叹一口气:“你与我交心,我便托大说你一回,你看我,独身一个,里里外外许多事,哪有父母为我操心?我要有个爹娘放在跟前,一日八回跑去请安,撵我都撵不走。”
太子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你我都没有为人父,但我笃信一条,这个世上,唯独生养的父母会全心全意为我打算。”洪淏红了红眼圈,“你生在天家,又有这样的天伦之乐,难道不该加倍珍惜么?”
太子低着头嘟囔一声:“我也没说不去!”
帝后正在一处,说些“子女渐多、淘气难管”的家常话,听得内侍通传对视无语,皇后问道:“他这是觉得不甘心,回来讨打么?”
当今偏疼儿子,因命内监:“叫他进来。”
太子低头进殿,行礼跪在帝后跟前:“儿臣不孝,请父皇母后宽恕。”
当今哑然笑道:“怎么忽然就开窍了?”
太子老实回话:“父皇母后是全心为儿臣打算的,儿臣一时任性罢了,哪里不能体谅父皇母后的苦心?”
当今欣慰点头:“你知道我们全心为你打算,难道我们就会为了这等小事与你计较?地上凉,起来罢!”
皇后嗔道:“他跪一跪不屈,你又护着。”
“小洪大人留步。”夏太监放了赏,因向洪淏笑道,“万岁爷特旨,您不必进宫谢恩了。”
洪淏躬身听了,因又赔笑:“万岁爷不怪罪微臣僭越,已然感念在怀,如何当得起厚赏?”
“当得起,当得起。”夏太监满面笑容,“皇上说了,几位小爷跟前都该有小洪大人这样识大体的体己人。”帝后知道洪淏不差银钱使用,打听省亲时日,或为贾府相托,或是劝着太子认错的说辞,有好处是他的,不好时,这一笔账自然记在贾家头上。
洪淏连道不敢,夏太监又把妃嫔省亲的日子说了,因笑道:“太子爷婚期在即,各家尚未请旨,这份人情是小洪大人的,只一条,皇上和娘娘还要看您的贺礼呢。”
“是。”洪淏心道:这却是意外之喜。
太上皇后与皇后并不省亲,甄贵太妃的娘家现在金陵,上皇内宠虽多,妃嫔多在妃位以下,是以打头省亲的便是周贵妃,盛淑妃晚两日,定在正月初九,贤德妃则在灯节省亲。
洪淏斟酌片刻,因命林信:“请荣国府琏二爷前来叙话。”
贾琏诚心与洪淏相交,未过半日便来会他:“有什么急事,打发人跟我说一声便好,怎的如此郑重?”
洪淏笑道:“关乎荣府体面,世兄重也不重?”
贾琏忙问:“此话怎讲?”
洪淏说道:“昨天入宫,偶尔遇到奉天局裘太监,他要把嫔妃省亲的吉日呈上去请皇上定夺,不知什么缘故,周贵妃打头,贤德妃娘娘的日子倒落在了几位贵嫔后头。”
贾琏大惊:“如何有这样的事?”
“贤德妃娘娘虽得恩宠,膝下毕竟没有子嗣,奉天局还要看皇子皇女脸色行事的。”洪淏顿了一顿,“奉天局的人,最是滑头不过,他们也知道此举与礼法相悖,想挑着敬郡王的生辰去请旨,陛下哪有不顾皇子体面的道理?铁贵嫔若在贤德妃娘娘头里,序在她头里的顾贵嫔也有皇子撑腰,难道就能甘心排在后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