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淏说明计较:“妹妹大可摆一摆姿态,喜欢的所在,领头挑出来,把不贴身的行礼搬一些进去,住与不住,自在妹妹,贤德妃还能强逼不成?”
钱嬷嬷从旁听着,也觉妥当:“大爷说的是,不拘如何,娘娘是高看姑娘的意思,若是一味推辞,反而有怠慢天家的嫌疑。”
“妙!”林墨击掌称赞,“阖该摆一出空城计给他们看。”
到了次日,黛玉便将红鹭遣往荣府,央求贾母把潇湘馆留给她,贾母当面嘱咐凤姐:“玉儿和你好,这事儿我就交给你办了。”
凤姐含笑答应:“老祖宗放心,我指定让林妹妹在园子里头住的舒舒服服。”
红鹭又道:“我们大爷下月便要科举,老爷说,这是家中第一紧要事,姑娘近来便不能过府向太君请安了。”
贾母脸色一僵,凤姐笑道:“我看姑父是过于担心了,咱们小洪大人是御前挂名的解元老爷,便是挣不得一个状元出来,难道考中二榜进士就辱没了姑父的学问不成?林妹妹是姑娘家,她能给小洪大人添多少助力?”
“二奶奶倒是误会了我们老爷。”红鹭陪笑道,“老爷说,像我们大爷这样的少年举人,满大青也挑不出几个来,如今并不辱没林家门楣,还是大爷自己发奋,无论如何也要配得上做tianchao探花的弟子。”
贾家众人甚是尴尬,凤姐笑骂道:“真不愧是林妹妹调教出来的丫头,竟然这般伶牙俐齿。”
“二奶奶过誉了。”红鹭浑似未觉,“小的是直性子,也只有姑娘能够宽容小的。”
等到红鹭跪安退出,贾母忍不住叹息一声:“宝玉也该正经上进了。”
凤姐忙道:“等搬进园子,正可教宝玉安静读书,这也是娘娘的一番苦衷。”
“是呢!”贾母这才开脸,“宝玉聪明,一定不会输给旁人。”
眨眼便到会试,洪淏入围应考,把那三场命题做的花团锦簇一般,四月公示,杏榜之内赫然居上,位列第八名贡士,月下殿试,御笔钦点,擢其进士及第,高中头榜探花。
论学问,洪淏固然上进,焉能有鼎甲之绩?不过是御前记名,占了外貌长相的便宜,这才超擢名次,授予一榜探花。
今科状元陈德华年方而立,榜眼彭启丰二十来往,加上少年探花洪淏,都是极具风华的年纪,圣人十分欢喜,按例授状元翰林修撰职、授榜眼探花翰林编修职外,允一甲进士骑马穿大青门夸官游街、遇官皆大、臣民礼敬。
洪淏不大出门,相貌虽好,也未必便有许多人知道,今日夸官,引得满城争看,连状元榜眼都黯然失色。林墨早把沿街的酒楼抢定一间,此刻也带着姐姐隔窗观望,金雀假意顿足:“这可如何了得!过完今日,满京城的闺阁小姐,岂不都要打上大爷的主意?”
香菱忙道:“凭他是谁,大爷心中只有姑娘。”
黛玉羞的面红耳赤:“还不给我撕了她的嘴。”
丫鬟们闹做一团,林墨正要说话,忽听见隔壁嘶叫数声,忙教金雀等人看顾黛玉,自己却到门口查看端倪。
不过片刻,隐约瞧见五六个仆妇丫鬟半护半抬,把一姑娘送下楼去,林墨问明端倪,这才回来宽慰黛玉:“不妨事,不知是哪家的丫鬟发了旧疾,家人已带她回去问医了。”
黛玉这才放心,因向林墨说道:“出来这半日,咱们也该回去准备了。”
“可不是。”林墨眉开眼笑,“父亲和洪爷爷指不定如何欢喜呢。”
洪淏授官回宅,拜了洪钦,祭过曾祖亡父,这才换了衣裳,到林海跟前磕头。
林海满面笑容,一面教他起身,一面吩咐管事:“两宅上下,都赏三月例银。”
两宅下人皆来磕头,林海笑道:“等闲不见你穿大红的衣服,今日看来,竟是十分喜气精神。”
洪淏看了黛玉一眼,因与林海玩笑:“师父是夸衣服好呢,还是夸弟子人好?”
林海大笑:“你好,做衣服的人也好。”
林家喜气盈盈,南安王府内宅却已乱做一团,太医问了脉息,因向太妃回话:“郡君是痰迷心窍的症候,服药是一,打紧的,不可再受刺激,臣的意思,心病仍需心药医,郡君有心事,太妃暂且顺着她,缓缓调理半年,自然也就好了。”
太妃扬一扬手:“我知道了,你去罢!”
把闲人打发走,南安太妃左思右想,对着发癔的女儿厉声断喝:“洪淏成亲了,他不要你了。”
霍霄忽然沉寂下来,挣扎着大喊一声,登时昏迷过去。
众人忙灌汤药,太妃泪如雨下:“冤孽!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