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贾琏把谋职的事儿说给凤姐知道,要凑一万两银子送予洪淏打点前程。
凤姐吃了一吓:“一万两?咱们哪里还有这许多银子?”
“我的二奶奶,你也是有见识的人,奉天局的差使,难道这样容易到手么?”贾琏十分无奈,“你平心来说,这一万两银子花的屈是不屈?”
“能给皇帝老爷管庄产,自然是有钱买不到的差使。”凤姐踌躇道,“虽是如此,洪家大爷说明了裘内相是欠了他的人情才把主事折给他,哪里用得这些银子?”
“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贾琏瞥了凤姐一眼,“这注银子,只有他不收的,没有我不给的,他高看我一眼,我若得寸进尺,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还能指望他记着我?”
凤姐就不言语:“老太太未必愿意放你出去。”
“老爷有计较,他去同老太太说,只道自己拿了三万银子,请林姑父送了奉天局主事给我谋下这顶乌纱。”贾琏笑道,“老太太不许我去,这注银子怕要赔给老爷。”
凤姐幽幽说道:“我如何能拦着二爷的前程呢?”
“你别疼钱,我还有别的计较。”贾琏正了正脸色,“你知道,洪家太爷是不出世的圣手神医,咱们还没个儿子,日后必然有求到洪家的时候,经了南安王府那一出,谁不知道洪家是吃软不吃硬的作派?凭着交情,求他一句就完了,想来硬的,我比南安王爷更有底气不成?”
凤姐果然心动,短头凑出一万银子,咬了咬牙,又把嫁妆中的两件古玩添进去,贾琏正在收拢,贾赦派人送了两幅字画并三千银票过来,又传话嘱咐他:“你自己藏了,教我知道,仔细你的皮。”
到次日,洪淏正用早饭,小厮入内回道:“大爷,外头有位贾公子求见,说是您叫他过来的。”
洪淏知是贾芸,随口吩咐道:“请他进来。”
香菱不免纳罕:“什么人,赶的这样早见您?”
“勤奋难得。”洪淏说道,“叫林居、林途过来。”
一时贾芸进来,洪淏看他行礼起身,因向林居吩咐:“你把两宅在江南的产业及人丁名册誊一份给芸儿,”
林居答应一声,洪淏又命林途:“挑选二十个青壮护院,派给芸儿随行听用。”
林途略感犹豫:“若是如此,家中人手恐有不足。”
“无妨。”洪淏说道,“这二十人,从京郊的庄客中调用。”林途这才应承:“是!”
洪淏站起身来:“拿一千两银子给他。”
贾芸不免推辞:“我们二十几人,南省还有照应,用不得许多银钱。”
“你有老母在堂,还需安置了她才好启程。”洪淏淡淡说道,“该说的话,昨日已经讲的明白,我瞧你不是傻的,同他们去吧!”
贾芸复又行礼:“侄儿记下了。”
及至晚间,贾琏又亲自把打点财物送来,洪淏笑道:“字画我留下,银子不必许多,我留五千给裘太监,余下的,你上差后自行打点上官。”
贾琏忙道:“你给宫里做玩意儿,银子也不是少花的,余下七八千的银子,只当是我的一片孝心吧。”
“你既这样说,我多留两千,只一件,奉天局干系要紧,万一出了纰漏,连我也不好交代。”洪淏顿了一顿,“我是极重名声的人,好不好,大义灭亲的事儿决计做得。”
贾琏见洪淏执意如此,只得答应一声:“我是知道利害的。”
赶等回府,贾琏把三千银票交还凤姐,因又说道:“他只收了给裘内相的五千,我执意不肯,勉强又收了两千,这三千你收着,余下三千,等旨意下来,我做打点使用。”
凤姐忍不住笑道:“这洪家大爷甚是讲究,有大事托付他,再没有不放心的道理。
贾琏点了点头:“到时你去老太太跟前,把这事儿缓缓说了,看她口风如何。”
凤姐嗔道:“我难道连这点子事儿也办不明白?”
裘太监平白又得三千银子,忍不住笑道:“咱们这样的交情,些许小事,哪里能收你的钱?”
洪淏含笑解释:“不独是内相的,也有我的两千,横竖是他的孝敬,内相不收,多费我跑腿送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