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入宫,先往正德殿行礼,内宦领圣意,引他至坤宁宫见驾,皇后予了赏赐,又说道:“这两日太上皇后不见人,你们不必往大明宫与宁寿宫去,改日再请安罢!”
洪淏唯唯答应:“是!”
二人又至东宫去,行礼已毕,太子妃便向太子说道:“殿下同小洪大人商议正事,我与林安人后殿叙话。”
太子点了点头:“也好。”
黛玉看一眼洪淏,自随尹妃往内殿而去。
太子调侃道:“不怪你能理直气壮与我讲夫妻相和的道理,你当天下人与你有一般的福气不成?”
洪淏不以为意:“你怕是躲闲见我,陛下也忙,可有要紧事用得上我吗?”
“也没什么。”太子皱一皱眉,“大西洲真真诸国要通商,西海沿子并不安靖,鞑靼外结罗刹,平安州节度使年双峰有挟乱自重之嫌,战和抚剿,父皇颇为犹疑,连我们兄弟也有功课交代。”
洪淏默然,良久说道:“此皆社稷大事,我倒不好轻易定论,据我看时,大西谋财,罗刹图地,皆有不轨之图,便有交际,还该谨慎提防才好;年氏久居北塞,难免跋扈,若有心腹良将,自可进取替代,不致因此生乱。”
太子点一点头:“这几句话颇中要害,我倒有了一些念头。”
又过一时,洪淏起身作别,太子遣人去后殿,自有嬷嬷送黛玉出来,又有两名宫女,带了许多赏赐紧随其后。
洪淏不免谢恩:“太子妃已有厚赐,现今再加恩赏,外臣无德,属实受之有愧。”
那嬷嬷笑道:“太子妃与安人投缘,嘱咐小洪大人,常教安人进宫说话。”
太子亦道:“既不是给你的,你又谦逊什么?”
洪淏含笑应了,太子看他离了正殿方才收转神思,又去筹谋皇父课业。
黛玉在路上,私与洪淏说道:“方在内殿,原来太子新纳了两位侧室,身上是昭训服色,却也未曾正经册封。”
“便有名分,若无生育,也不知道多费精神,只将节礼略加两分即可。”洪淏问道,“太子妃如何?”
黛玉笑答:“只看你的面情,也不能对我稍加留难。”林海位居辅相,朝中言行,颇有分量,洪淏为东宫腹心,他向太子尽言,比三师三少更有分量,太子妃便有子嗣傍身,亦不敢过于托大,自要对黛玉加以笼络。
夫妇回家,阖宅筵席尚处鼎沸之间,簇拥他二人上席落座,公敬喜酒一盅,洪淏赏脸喝了,大略嘱咐两句,自携黛玉回房说话不提。
又过一时,香菱至上房回话,向黛玉说道:“奶奶的赏钱已经分下去了,他们原要过来磕头的,教小的做主拦了,这是明日往荣国府时赠予女眷并打赏头面管事的细账,请奶奶现行过目。”
黛玉瞧看大略,向洪淏商议:“咱们成婚,大舅舅二舅舅都送厚礼,外祖母与两位舅母也有添妆,按理添厚三分未为不可,只一桩,贾家的下人多是两只富贵眼、一颗体面心,纵的过了,教他们比对起来,教别家亲眷枉受委屈,反倒有违我的本意。”
洪淏笑道:“以富贵欺人者,还当以富贵欺之,日后你若常与贾府走动,不把下人压服,岂不平白经受怠慢?”
黛玉便不言语:“也罢了!”
次早起身,夫妻往荣国府去,这番与先时不同,自贾赦以下,两府男丁女眷都在荣庆堂迎候。
“快起来。”贾母受礼饮茶,待他二人见过贾赦夫妇并邢夫人,这才笑吟吟向黛玉招手,“过来教我瞧瞧。”
黛玉含笑近前,就在贾母身旁坐下。
贾母指问大略,向贾赦说道:“原是自家人,都是认得的,你带外甥女婿外厅吃茶,筵席摆在一处很好。”
贾赦答应一声,带了贾琏贾珍宝玉一众子侄,自引洪淏外间说话。
贾母这才细问黛玉婚后景象,因又感慨:“原知道他是好的,总替你母亲担忧,少不得要背晦两句。”
邢夫人陪笑道:“这是老太太的慈心,大姑娘难道有生疑的道理?这两日可不知您念了多少回呢。”
黛玉微微含笑:“老太太放心,有您撑腰,他如何敢慢待我?往后指定多来向您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