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绅已经募捐一次了,不可能再募捐第二次了,至于私自放粮,估计赵无忌也只是说说而已,他若真是敢做,就会有御史敢弹劾他,让他卷铺盖走人。
在最初的稳定过后,随着赵无忌募集来的三千石粮食逐渐减少,百姓们的心态也慢慢开始动摇起来。
就这样,每石粮食的价格,在一两二钱银子处盘亘了一周后,突然发力暴涨,只用了三天,便涨到了一两八钱银子一石粮的地步,赵无忌似也是慌了分寸,连日召见城内各大粮商,要求他们稳定粮价。
然而粮商们也是大吐苦水,各个都说自家粮食库存已经不多,如今的粮价乃是在天灾以及老百姓自发的抢购活动造成的,实在与他们无关。赵无忌拿这些粮商也没办法,于是这几日便偕同庆记的杨掌柜,频频出现在购买限价粮的百姓们面前,赵无忌表示官府有能力遏制住粮价的恶意上涨,庆记商行的杨掌柜则宣布已经在外地采购了大量的粮食,这几日便会送到神木,请父老乡亲们不要听信传言,抢购粮食。
然而今年的旱灾不仅仅是陕西一地,临近的山西,河南的收成也都不好,都是歉收的地区,庆记又能去哪里采购粮食?这些表态不但没有起到稳定民心的作用,似乎反而加速了粮价的上涨,没几天,粮价就涨到了二两银子一石的价格。
神木县的茶馆内,庆记的掌柜杨宪正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喝茶,他生性简朴,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是每日下午有喝茶的习惯,这家春来茶楼装修典雅,平时也很肃静,来往的人不多,每天下午,坐在春来茶馆的二楼,品着香茗,看着楼下形形色色的路人匆匆而过,观看着这世间百态,也是他人生的一大乐趣。
杨宪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楼下,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说话声,仔细听去,似乎正在谈论赵大人,他当即起了兴趣,凝神细听。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赵大人能来我神木,真是我等百姓的福分,安置难民,打击劣绅,又以平价出售煤炭取暖,大人自从来此,一桩桩事,皆都是心怀百姓,勤政爱民,神木百姓有如此知县,乃是百姓之福。”
然后便响起了一阵的纷纷赞同的声音,那老者又说道:“只不过赵大人才智虽高,到底年轻气盛,仅仅以这粮价而言,难免失之偏颇,过于自信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不知王老此言何解?这粮价往年此时,也是如此这般上涨,须怪不到知县大人头上。”
老者说道:“你这话却是差了,以我观之,赵大人打压粮价,有章有法,却是操之过急,若老夫没有看错,赵大人使的乃是虚张声势之计。”
老者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赵大人使缙绅募捐,又以平价售粮,实在是难得的两手妙棋,随后他声称要开仓放粮,则是虚张声势,然而虚张声势之计,首要使敌摸不清虚实,赵大人到底年轻,三番五次宣称要放粮,做得却有些过火了。”
“兵法有云,可一可二不可三,赵大人再三宣称要放粮,如今募集的粮食即将售尽,他若再不放粮,百姓们的心理必然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到时一旦限价粮售尽,百姓必然将会群起抢购粮商手里的粮食,到那时,恐怕粮价的涨幅,就不是任何人能压制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