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忌顿时浑身跟被雷击了一样,僵立着一动也不敢动,“王盈儿,你,”
王盈儿把头埋在赵无忌的怀中,幸福地闻着少年身上的味道,片刻,她松开手,退后一步,抬着头看向少年俊秀的面庞,“你都不怕危险,我为什么要怕?我会在皮岛等着你。”
“你疯了?你到了岛上,把我的话带给沈总兵后,赶紧乘船回来,不要呆在那里,那里太危险。”赵无忌的情绪有些失控,他也不知自己这是为什么。
“赵无忌,”少女的笑容恬静,语气平和,“你既然想安稳沈总兵的心,给他以自信,我这个使者就不能匆匆而走,如果连我都走了,那岂不是表明我很不看好他守住皮岛?只有我在那里,和他一起坚守,他才会相信你增援皮岛的决心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两人面对面站着,互相盯着对方的面孔,谁也没有在说话,也没有谁肯让步,只有海风呼啸着吹过,卷起地上阵阵的积雪……
一个时辰后,满载着粮食和武器的大海船终于起锚,巨大的船帆徐徐张开,在两艘苍山船的护卫下,慢慢地向着港口外面驶去。王盈儿最终还是搭上了大海船,“我在那里等你,”这是她临别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海船甲板上身穿白裘的女子,远远地冲着赵无忌挥了挥手,又喊了几声什么,可是距离太远,赵无忌没有听清,他只是同样有力地冲着她也挥了挥手,像是告别,又像是稍后再见的宣言。
海船乘着风,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赵无忌盯着海平线看了很久,这才转过身来,对商敬石说道:“走吧,我们回青州。”
数日后,回到青州后的赵无忌在史可法那里看到了崇祯皇帝的旨意,围绕这份旨意,两人爆发了自相识以来的第一次争吵。
“史大人,满清鞑子很快便会派兵十万入侵朝鲜,朝鲜是万万抵挡不住的,一旦朝鲜投降,唇寒齿亡之下,皮岛也会失守,到时,我大明在辽南地区将再无可牵制鞑子的军事力量,没了朝鲜和皮岛,鞑子可以放心地全力攻击宁远锦州一线的官军,而不会担心有后顾之忧,史大人,出兵援助朝鲜,势在必行啊!”赵无忌非常着急,皇太极马上就要对朝鲜动手了,这边大明朝廷却在自缚手脚,不让自己出兵出战。
“赵大人,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而已,皇上下旨让我暂时接管青州左卫,在此期间,青州左卫一艘战舰也不得出海,赵大人,我史可法也不过是在忠君之事而已,请大人原谅。”史可法的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怎能拘泥于远在京城的皇上的命令?我等的目的不都是为了打败后金吗?就不必拘这些小节了吧?”赵无忌对史可法的刻板有些无语。
赵无忌记得,自皇太极侵朝开始,到战争结束朝鲜王投降,仅仅花了一个月,眼下正是救兵如救火的危急时刻,两千重甲骑兵早已准备完毕,却因无战舰护航而无法渡海出征,当真是急死个人。
“赵大人,此事恕难从命,朝廷大事,自有朝堂上的诸公谋划调度,你我只需执行命令即可,是否出兵援助朝鲜,赵大人,你就不必操心了吧?”史可法的一张黑脸看起来更黑了。“你,”想起娇怯怯却毅然随船队前往皮岛的王盈儿,和皇太极取得朝鲜以后的可怕后果,赵无忌的眼睛都快气红了,“史大人,本官在问你一句,这青州左卫的兵权,你是交,还是不交?”
赵无忌一言既出,他身后的商敬石顿时也是面色不善,右手不动声色地摸到了腰间的挎刀之上,赵无忌看着史可法,“史大人,事急从权,朝鲜,本官是一定要去的,大明承受不起失去朝鲜的后果了。”
史可法的脸色平静的像是沉寂了万年的玄冰,声音也是一样的冷,“赵大人,下官接到的旨意是青州左卫暂时不得出海,赵大人想要左卫水师的兵权,只要杀了下官,便可以得到兵权。”
“你,”赵无忌盯着史可法,脸色阴沉的可怕,若是目光能杀人,只怕史可法早被他给杀了几百遍,史可法坚定的目光毫不示弱地同样投射了过来,两人目光交接,隐隐有火花四射。
半晌,赵无忌终于有些无奈地垂下了头,想要做点事情,为什么这么难?史可法坚持原则,他并没有错,错的是哪些在朝堂上胡乱下令的大人们。
叹了一口气,赵无忌转身就走,既然史可法不放水师出海,他得赶紧回去想其他的办法去,就在这时,他却听见身后史可法的声音传来,“赵大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