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野眉头一挑,得意洋洋。
“就冲你这份手艺,冲我酿酒的本事,我还不信了,我们在京城会混不下去!”她一拍桌子,瞬间斗劲十足。
两个伙计也郑重点头。
“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熬过这半个月,打破这家店半个月内必出人命的死局!”
“可……”孟启环顾四周,突然觉得阴风阵阵,“万一这家店真有这么邪门,那我们岂不是有危险?”
李青野睨了他一眼:“世界上没有鬼,如果不是意外,那就是人在作祟。白天我们都在,晚上你跟我一个屋,你怕什么?倒是掌柜的……”沈云安一向胆子大,摆手制止了他的担忧,继续自己的谋划。
“这样,我们兵分三路。孟启,你认识的达官贵人多,如果有个大人物光顾我们店,而且平平安安地出去了,那百姓们一看,说不定就有敢跟着尝试的了。”
“明白!”
“李青野,你刚刚分析得没错,接连出人命,确实蹊跷,如果真有人从中作梗,那他说不定很快就要对我们下手。你武功高,这样,你留下来守株待兔,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没问题!”
“那你呢?”他们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沈云安从柜台上捧起一坛酒,胸有成竹地拍了拍:“我去挣钱!”
青云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巷之一。这里东临兴国寺,西靠高丞相府,往南是钟家瓦子,往北是丰乐楼。
兴国寺是京城最有名的寺庙,香客如云。
高丞相位极人臣,权倾朝野,门生遍天下,几乎每天都有人前来拜谒。
钟家瓦子里一入夜,相扑、皮影、杂技、傀儡、曲艺、说书、弄虫蚁的应有尽有,是京城人最爱逛的夜市。
而丰乐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三层之高,五楼相向,飞桥相连,朱门绣窗,其奢靡华贵,让沈云安瞠目结舌。
由于地理位置绝佳,每日天刚蒙蒙亮,青云街上就开始人头攒动,小摊小贩们都抢着来占位置。
沈云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酒摊安置好了。
她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小摊。
今天她带了四种酒,每种准备了两坛,分别是她拿手的松醪酒、竹叶青、秋露白、梨花春。
她把酒坛摆得整整齐齐,将自己的酒旗竖了起来,便开始揽客了。可眼睁睁看着日上中天到斜日西沉,日影渐渐拉长成灯影,知了的歌唱逐渐被舞乐歌弦掩盖,沈云安还是没开张。
难道真是自己坐井观天,自己的酒在京城根本无人问津?
可这来来往往的人甚至不往自己的小摊上凑一眼啊!
在她右手边摆摊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疑惑。
妇人从自己的冰酥酪摊上盛了一碗乳糖蜜沙冰,递给沈云安。
“吃一碗解解暑吧!”
沈云安看着清凉可口的冰沙,咽了咽口水。酷暑难耐,又吆喝了一天,嗓子着实快冒烟了。
可一想到今天分文未进,她摇摇头,露出尴尬的笑。
“请你吃的!”妇人径直塞到她手里,不等她推辞拒绝,就扯开话题,“你第一天来这儿出摊吧?像你这样卖啊,三五天都卖不出去一坛!”
“哦?”沈云安竖起耳朵细听。
“你看这儿位置多好,丰乐楼,钟家瓦子,丞相府,兴国寺,那你摆摊卖酒,去这四个地方的人,你觉得谁最可能买你的酒呢?”
沈云安沉思一番。
去拜见丞相的人自然不会来这种路边小摊随便买一坛酒,跌面子。
去丰乐楼吃喝玩乐的人,几乎都是冲着丰乐楼的名声去的,又怎么会想到来路边小摊买酒呢?
所以,可能来自己这儿买酒的,就是去兴国寺和去钟家瓦子的。
可是去寺庙的,大多是去礼佛,有的生病求佛祖保佑,有的怀孕请菩萨赐福,也不太会买酒。
那么她最应该招揽的,是去钟家瓦子的人。
妇人见她望向钟家瓦子,便知她明白了,于是继续循循善诱:“钟家瓦子里的人最杂,尤其入夜后,大家出来玩乐,若是渴了,喝一盅半盏倒是常见,可一整坛一整坛喝的,可不多!”妇人话音刚落,就有人要了一碗冰酥酪,她于是回到自己的摊子上忙活。
而沈云安回味着她的话,脑子里急剧地思索。
“我明白了!”她茅塞顿开,喜滋滋地舀了一口乳糖蜜沙冰。
乳糖的奶香和红豆的蜜甜混合在一起,入口即化,刨得细细的冰沙让这两种甜味更加冷冽清润。
一口下去,五脏六腑的燥热都消散了。
“姐姐手艺真好!这冰酥酪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还没请教姐姐怎么称呼?”
妇人莞尔一笑:“我叫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