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拒绝,尹丞相顿时垮了脸。
尹莫幽却适时地捏了娘亲一把,提醒她莫要继续说下去,白氏果然住了嘴。
尹莫幽笑嘻嘻地弯腰,拉着父亲的胳膊隔着锦被放到白氏的小腿处:
“父亲体恤娘亲,为白家开枝散叶,其心可嘉,你长时间躺着,容易血脉不通,就给父亲个表示谢意的机会,捶捶这里呗。”
尹丞相挪挪凳子,坐到合适的位置,伸手去给白氏捏腿。
白氏觉得拿敬畏如天一般的丈夫当下人使唤,实在无法适应,窘迫地抬眼看看女儿,被尹莫幽递了个严厉警告的眼色。
尹莫幽及时地给父亲指点,如何伸手,如何握指,如何使力,尹丞相捏了几下,笑道:“这伺候人的活儿,也不难做嘛!”
白氏看他是真的体贴,方放了下心,瞧着他捶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老爷说的轻巧,你这是心血来潮为之,哪里知道做下人的苦处,就说这捶腿,手劲儿重了轻了,时间长短,都以主人舒适为要,一个不小心,捶得不舒服,就要挨打的;
爷你还是消停点,妾身受不得你这殷勤,这腿紧张得好像不是自己的腿了,呵呵。”
尹丞相看到白氏笑着,手下捏着的腿随着她的笑声直躲,就收了手道:“夫人教训的是,日后为夫一定多多训练,不会让夫人再不舒服的。”
正说着,嬷嬷在外边说老爷那边有请相爷过去叙话。
尹丞相就起身出去了。
白氏笑得一脸满足地靠着锦垫躺了,尹莫幽把手伸到她的背脊下,把那不舒展的衣服给拉展开,让娘亲躺得舒坦些,一边说:
“娘,父亲偶尔对你表示近亲之时,以后不准拒绝,如今你为白家生了传宗接代的孙儿,父亲欢喜得眉开眼笑,对你的感情里又多了份感激之情;
这感激之情,要我说,是要不得的,别让他敬重你感激你,要让他像疼最爱的小妾一般喜欢你,这才是长久之计;
遇到刚才那样的时候,你要按着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适当地撒娇就行,莫要严词拒绝。”
白氏红了脸看着女儿,她眨眨眼,总觉得这话有些别扭,这是女儿能对娘亲说出的话吗?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女儿说的有理。
有了敬重,就很难有呵护疼爱。
娘儿俩这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很快白老夫人就也过来了,看着女儿醒了,精神也好,老夫人眼里的泪生生给咽了下去。
白氏拉着娘亲的手,愧疚道:“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孩子,生孩子这事,哪里由得你?那夜的凶险,让娘这心都要碎了,好在菩萨有灵,保佑着你们娘儿仨。”白老夫人说着转了几下手里的念珠,连声念佛。
“外婆,咱们这村镇附近,哪里有寺庙?”尹莫幽过去给外婆捶着肩膀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在菩萨那里许愿,若娘亲母子平安,要做三千件善事,觉得最快的回向法子,就是向寺庙里的僧人布施粥米,故而想问问祖母,附近可有熟悉的庙宇。”
白老夫人呵呵笑了:“若说大的寺庙确实没有,可几十个僧人的小庙倒是有,等天晴了,外婆陪着你一起去寺庙还愿,只是咱们这里毕竟灾荒日久,僧寺凋敝,三千件善事,怕只施粥不够,还得做些其他的善事,就这也得一段时日才能完成。”
“唉,本身以为自己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柱,如今才发现,原来我才是那个需要亲人照顾的,实在是惭愧不已。”白氏看着头发花白的娘亲与花枝招展的女儿,觉得愧悔不已。
“娘,你又说傻话,你好好地精精神神地活着,对我与外婆来说,就是最好的照顾,以后有两个弟弟在,你更是要打起精神来,一大家子确实要依靠你,才会幸福。”尹莫幽笑着说白氏。
白氏侧头,轻轻掩去眼角的泪水,暗暗下了决心,以后无论遇到何等境遇,都会好好地活着,绝不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外边的雨一直不曾停,如此哗哗啦啦地下了足足旬日,才偶尔不再那么大了,可还是细雨蒙蒙,不见日光。
白宗唐与尹丞相也因为连日大雨,不得不滞留白府,不曾去州府里处理公务。
这日,十里八乡、成群结队的村民,围拢着白家的宅院大门,求见忠毅伯白宗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