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雾鼻头微皱。
烧焦的味道……愈来愈浓了,伴随着一股血腥味儿。
坐在最后排的缘故,味道扩散得很慢,并没有前排那么明显,但他还是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
“嗒,嗒,嗒。”
一具被烧得看不清楚原型的尸体走了进来。
虽然被烧得惨不忍睹,但它的身上却穿着干干净净、没有受到任何破坏痕迹的校服,上身衬衫搭配印着春望高中校徽的蓝白色外套,下身则是一条同色系的百褶长裙,估计是个女学生,她的脚腕上方全被遮住,只露出了被烧得焦黑的手脚。
尸体的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与鼠司机类似的黑色老鼠脑袋,额间贴着一块编号为“1”的贴纸。
七具需要辨别身份的尸体,这应当是第一具。
“咔,咔。”它的手里拿着一只不知从哪儿撕下来的人类胳膊,咬断了骨头,鲜红的血液蜿蜒而下,滴在了校服上面,溅出许多大大小小的血花。
苗雾认出来了——是之前那个纹身男的胳膊,只是上面的纹身此时已经完全扭曲、被鲜血刮花,看不清楚原来的样子了。
随着一号尸体站到了鼠师傅的身边,车内这股子焦味也愈来愈浓,掺杂着若有若无的骨肉被炙烧后令人作呕的诡异的香味,以及那条断臂的血腥味,引起阵阵生理不适。
前排一个身体微微发抖的女生终于没忍住小声啜泣了起来。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都没好到哪儿去。
车里都是些才刚高中毕业的普通学生,介于十八岁成年与未成年之间,看场恐怖片可能都会惊呼尖叫,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院规惩罚都不会很难,大家合作肯定能过,想象成虚拟的全息恐怖游戏世界就好,努力克服一下。”
余霁恰逢时宜地开口,声音不大,车内人却都能听得见,宛若一颗定心丸似的,小小安抚住了微弱的哭声。
苗雾微微侧头瞅了身边人一眼。
不知是不是因为十岁那年溺水突发变故的缘故,十岁前的记忆在他脑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直至今日他都能清楚地回忆起那会儿自己跟在余霁他们身后造作的日子。小的时候余霁就是他们中的孩子王,每次犯错只要有他在大家都会格外安心,因为他总有办法能够糊弄家长、保全他们。
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老样子。
察觉到苗雾投过来的视线,余霁毫不客气地与他双目相对。
小黑煤球此时正乖乖团坐着,小尾巴漫不经心地晃了晃,圆着眼睛望向自己。
余霁眼底一闪而过一抹难以捕捉的淡淡失望。
他还以为……会看见一只微微发抖、甚至是炸了毛的小猫呢。
看来小学弟胆子不小。
不过也是件好事。
“学弟,叫什么名字?”余霁随口一问。
原本乖乖团坐着的小黑煤球顿时警惕了起来,小尾巴也不晃悠了。
余霁见状微愣,不知道为什么小黑煤球会突然这般反应。
短暂的接触下来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只小黑猫就是这学弟内心os的缩影,小学弟心情愉悦小黑猫会开心地摇尾巴,小学弟心情不好小黑猫将自己团成生人勿近的一团……
虽然学院从未记载过这种“感染”,但确确实实被他给撞见了。
可就连看见被烤焦了的尸体吃人都没什么太大反应的学弟,为什么问个名字会让他突然警惕起来?
“苗雾,小树苗的苗,雾气的雾。”苗雾按耐住加速的心跳,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一些,认真观察着余霁的反应。
不管余霁是否也像那些人一样认为自己已经在十岁的时候溺水死掉了,听到这个名字他肯定是会有反应的。
他那个时候才十岁,余霁已经十四了。如果余霁也认为他已经死了,肯定会警惕起来,也许不会与自己相认,但他现在线索实在太少,只能主动亮明身份,获得余霁的帮助,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自己不是什么正常的“人”,他早就做好心里准备了。
如果余霁不认为他已经死了,应该……会与他相认的吧?毕竟他跟在他后面喊了那么多年的“小鱼哥哥”。
然而,余霁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苗雾……”余霁顺势念了一遍这两个字,喉结微动,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般,一系列反应也看不出任何问题,“挺好玩儿,跟个小猫似的。”
苗雾,喵呜。
可不就是小猫么。
还被一只小黑猫给“感染”了……
总不能是因为名字和猫咪的叫声类似所以被“感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