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紫眸盛满星光,全然不似那晚郑千风在地窖中见到的冰冷,里面满满的全是柔意,记忆中那个嗜血暴虐的人好像与面前人毫无干系一样,之前他经历的一切也好似只是幻觉,可郑千风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声音能造假容貌能造假,唯独武功路数不可能造假。也就是说,郑千风那晚在地窖遇到的“凤栖梧”和现在的凤栖梧是一个人,只是性格完全相反。
幻影宫因其神秘莫测、历来宫主的为非作歹、其门下弟子各个跟中了邪一样无条件顺从教主命令,而被江湖正道人士称为“魔教”。
传言前任老宫主于凤栖梧有教导之恩,而凤栖梧却是踩着老宫主的尸骨踏上幻影宫宫主之位的,无人知晓这件事的真假。
郑千风一开始听说过无数类似于这样的,关于凤栖梧的传闻,这些传闻大都是不好的传闻,按理来说换做平常,他只会离这种诡异的男人远远的,可自从他在武林大会偶然救下凤栖梧后,这个红衣男人就好像赖上了他一样。
外界对他的传言近乎于妖孽一般,凶残、冷酷、嗜血。
可郑千风遇到的凤栖梧却是温柔、礼貌、风趣幽默的,就如同现在一般,即便经常说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对他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温柔和耐心。
郑千风经历过许多前尘往事,本不想再和任何人产生感情纠葛,毕竟以自己现在的身体,不知哪天就会死于非命,何必徒惹他人牵挂,再添一笔情债呢?
可谁知这身体不争气,月圆之际他再次晕倒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就一|丝|不|挂地躺在凤栖梧床上,身上遍布红痕,凤栖梧则撑着下颚一脸餍足地柔情脉脉注视着自己。
不用讲也知道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下算是彻底如了凤栖梧的愿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俩人也算是过了一段没羞没燥的日子,幻影宫虽然错综复杂,在凤栖梧的吩咐下,整座幻影宫都把他当准教主夫人看待,上上下下都很尊重他,没人敢欺凌骚扰他。
凤栖梧平时很忙,对他的任何要求都称得上是有求必应,唯独除了幻影宫地窖,多次强调不让他靠近以外,他的自由完全不受限制。
郑千风这个人从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好奇心,话本里演的什么因为好奇心太重而死于非命这种事,郑千风以为完全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谁知还是低估了命运的捉弄。
那是他这辈子他最后悔的一件事,他为什么要因为贪凉而接受一个陌生侍女递给自己的绿豆汤呢?
满身是血地从地窖爬出来后,他就求侍女夏荷带自己逃,逃到哪去都好,只要能离那双猩红可怖的眼睛远一点。
回江南的路可以称得上是顺风顺水,路上还有马车等着他,郑千风甚至一度怀疑这是凤栖梧安排好的,就像是一早知道自己要逃似的。
回到家的郑千风才冷静下来,无疑于他而言,凤栖梧身上有着太多秘密,可自己只是窥见他身上一角,就吓得落荒而逃,完全弃俩人的朝夕相处于不顾,是否有些过于无情?
可不逃还能怎么样?若是以前,他还能硬扛两下,可现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再说许久不回家父亲也该担心自己的安危了,于情于理,他离开这么久都应该和父亲报个平安。更别谈他现在还怀有身孕,可他却连孩子亲生父亲是谁都搞不清楚,要是凤栖梧知道他是这般朝秦暮楚之人,还能待他和从前一样吗?
他蜷起手心,挣脱掉凤栖梧拉着他的手,稍稍转过身道:“凤栖梧,提亲之事,还是算……”
“嘘——”凤栖梧伸出玉脂透白的手指,放在郑千风唇上,制止了他的话头,随着他合上嘴唇,凤栖梧一把揽过他的腰将他牢牢抱在怀中,熟悉的梦蝶香熏的郑千风快睁不开眼睛了,有些挣扎,“凤栖梧你……”
“有人来了,还不止一个人。”凤栖梧圈紧了他的腰,在他耳边小声道。
郑千风瞬间紧张起来:“是谁?”
——可千万别是他最害怕、最不敢见的那个人啊!按理说,武林盟离这里也不算近,那个人就算得知消息,日夜兼程也得半月才能到,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呢?!
凤栖梧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他惊慌失措的脸,伸手抬起他莹润的下巴,语气有些吃味:“夫人很害怕?难道是猜到了这个人会来?”
被戳中心思,郑千风有些理亏,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凤栖梧示意侍女把门关上,在郑千风没注意到他的时候迅速在他红润的唇上偷下一吻,然后又及时放开。
“凤栖梧你!”郑千风捂嘴惊诧。
“夫人还是那么香甜可口。”对方笑的和狐狸一样。
这个人真的是!这么多人看着,郑千风脸霎时爆红成了一片,而他又生的颜色姝丽,倒是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叫一众侍女都看呆了。
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大门倏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众人惊愕地抬头看向门口,只见那原本结实坚固的木门此刻从中间轰了一个大洞,碎裂的木头渣子四处乱飞。
“凤栖梧!我警告你离他远点!”
远处一道极其雄浑的暴喝响起。
随着郑千风脸色一白,凤栖梧目光逐渐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