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
戌时三刻,正值临安夜市热闹非凡之际。大街关扑上,有沿街叫卖的炙椒、羊脂韭饼、糟蟹等,还有卖鹿梨浆、木瓜汁、豆蔻熟水、木樨汤各色饮料,清凉的冰盆浸果、冰酪、凉水荔枝糕。及细画绢扇、扇柄花扇、四时玩具手工艺品。
陈星川在这琳琅满目的商品、小吃中眼花缭乱,恨不得一一买了填进肚子或是带回去赏玩。他拽上陆君淮的衣袖,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凑上去,先看吃食,祭了五脏庙再去玩乐。
他先是买了些栗棕、糖糕、乳糕什么的抱在怀中边走边捻一块垫肚子,正吃得香甜,才意识到光顾着自己享用了,怎么忘了旁边还站着个大活人呢。于是取块出来,说道:“这个好吃,你也尝尝。”
陆君淮看着那人手上的点心,再看那双如星如灯的眼,弯腰低头下去咬了口,有意无意的,唇瓣触碰到微凉的手指,说了句,“挺香的。”
陈星川瞧他只是尝了口,应是不喜这些甜食,便将剩下的随口吃了,“那边有些正经热乎的吃的,咱们去那儿吧!”说罢继续拽着人家袖子朝那片冒着热气的棚子走去。
这里的美食更让他食欲大开,剔透玲珑的薄皮春茧包子,鲜汤熬的笋蕨馄饨,也有些茭白鲜、藕鲜等各色素菜。
他将看着鲜美的菜式都点了些,两人寻了张方桌坐下。
这小吃街正对条洛水河,河边有不少人放荷花型的花灯,河面上宛若流光,似与银河相接。陈星川瞧这花灯新鲜,“陆,陆雪峰,咱们等会也去买点灯好吗?”差点叫错了名字,他吐吐舌头。
“好。”
二人饭饱后便去买花灯,本想买河灯,却一眼瞧上个青蟹灯笼,极为精美栩栩如生。陆君淮见他喜欢,掏出钱袋子来付账,趁着小贩找零头时,突然心生悲凉。
他想着:自己想为这人买个小玩意,花的却还是对方的银子,自己身无分文全仗这小少爷收留提携,堂堂男儿却不能为一人买下一物,实在窝囊……
陈星川倒是没注意到身边人情绪低落下来,倒是正欢喜得提着青蟹灯,注意力也全被吸引去了,古人手艺实在精巧,怪不得古时人人都爱点灯赏灯,说起来也该买个什么送给陆君淮才好……送什么呢,忽的想起梨树下那人的舞剑之姿,是了,皎皎君子如明月,该配世上最好的利剑才行。
待小贩找了碎银递上来后,二人便朝着洛水河畔走去,这河岸两侧筑了不少亭台楼阁,河中还有些船坞,声声弹唱吟诗作对萦绕于这洛水河畔。
他一手提着青蟹灯,生出个念头来:这时正好光线不足,若是他假意和陆君淮走散,对方必定四下寻找,但当然未能找到,因为自己已经隐于暗处,这时再突然闪身上前蒙住他的双眼,然后一把将他搂过强吻!随后悄然离去一气呵成。
待陆君淮睁眼后,发现那登徒子竟已逃得无影无踪,必定恨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恨不得讲那人掘地三尺找出来暴揍一顿解气!
等两人回府后,自己再不经意间提出:其实小爷我就是那个轻薄你的流氓!但无论他再生气,在陈府里也拿自己没辙。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计划,事不宜迟,于是他观察起周围哪里适合实施犯罪,在桥上?那边人太多了,动作太大一定会惹行人侧目,到时候能传遍十里八乡,就算陆君淮不要脸,自己还得要脸呢,哎那边那条小巷不错。那小巷一眼望去漆黑无灯,他指着那方向对身边人说道:“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顺着手指的方向,只有条黑黢黢的巷子,陆君淮不由蹙眉,刚想说那边不安全,却见那人跟个小狐狸似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生怕别人瞧不出他想促狭吗?心下一笑,配合着说,“听你的,走吧。”
第一步就如此顺利,陈星川更胸有成竹了,“你走前面吧,我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