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外院距离不算太远,走过两道长游廊,再跨过仪门,也就靠近院落了。
祝春时一行人匆匆赶到时,连江正带着人守在院子外,脸上神色看起来并不算焦急,见着她赶忙上前来请安。
“出什么事了?”陈太太不等祝春时开口便径直问道。
连江为难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摇了摇头,“出了些意外,小的不好说,还是奶奶和各位太太进去看看吧。”
说着就侧身请祝春时等人进去。
陈太太看见他的表情心里当时就有些不好,又见他不回话,看着她的神色可谓是一言难尽,便顾不得什么,一把推开了人,带着几个丫鬟就往里面冲。
祝春时也不生气,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担忧的道:“陈太太这是?”她边说便看着旁边的楼太太等人,“我们也去看看吧,免得里面有什么事顾不过来。”
楼太太心里直犯嘀咕,她看着祝春时脸上的笑意,再一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和此时陈太太的所表露出来的模样,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分明就是冲着万家来的鸿门宴。
而且还是阳谋,是明晃晃的阳谋,之前万家怎么对待他们,如今也不过是还了回来而已。
楼太太一时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
“楼太太,”祝春时笑着看向她,“这是在想什么,我们快进去吧。”
楼太太回过神来,赔了个笑,跟在祝春时身后进去。
她身旁的庞太太等人也逐渐回过意来,偷偷拉了拉楼氏的衣袖,主要是陈氏的反应太过于不同寻常,祝春时又分外平静了些。
楼太太不着痕迹的瞥过去,暗暗点了头。
众人一时心里滋味不可言说,本以为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县令看着年纪也不大,应该是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不想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万家被穷追猛打,折进去一个大少爷不说,如今看着是连当家人都要跌进去了。
小厮在前面领路,把她们带到休息更衣的房间,这里距离宴席稍微有些距离,也要更加偏僻些。
祝春时等人甫一进去院子,就听见陈太太的怒斥声和女子的哭泣声,乱糟糟的一片,俞逖站在最前面束手旁观。见到她过来,顺势伸手把人牵到身边。
“这是怎么了?怎么万老爷……”
眼前的万老爷哪里还有衣冠楚楚的模样,衣裳随意的披在身上,在陈太太扑上来之前就衣衫不整,如今又被人拉着捶打了四五下,就更是狼狈;头上的发冠也在争执中变得歪歪扭扭,他的脸色更是青白变换,喘着粗气,吼了陈太太两句。
陈太太从踏进来开始就只觉得天都塌了,屋子里一片乱象,那该死的怜姐儿花容失色的躲在床上用薄被挡着身体,她家老爷则是双手颤抖的系着腰带,脸上脖子上都还有脂粉的痕迹,
所预感的内容和眼前的场景对上,她心里悲愤难当,既觉得万老爷老脸都不要了居然做出这种事,又觉得怜姐儿果真是个下贱坯子,浑身风骚遮都遮不住,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下流东西!”陈太太被万老爷吼了两句,她也不敢反骂回去,当即转身去拖拽床上的怜姐儿,一把将被子扯开,攥着手臂把人扔在地上,连着扇了两巴掌。
“狐媚的贱人,我好心好意的养你,给你吃给你穿,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你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连老爷你都要勾搭,你还要不要脸?”
怜姐儿委委屈屈的坐在地上,被打了两巴掌她也不敢反抗,捂着脸低声啜泣。
她骂完怜姐儿,便又看向祝春时,“夫人,今日的宴会乃是您主办,如今我们老爷在这里出了事,被这贱人缠上,您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祝春时蹙着眉尖,先是看向万老爷,他如今难堪得很,一双眼要么盯着怜姐儿要么瞪着陈太太;再就是怜姐儿,发髻散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太太想要我给什么说法呢?”祝春时不解的问,“怜姐儿是你的侄女,你们陈家的表姑娘,万老爷按照年龄来说足以当我的父亲,我素日和他们不甚熟悉,今日也不是我把人关在这里的,一切不过是他们二人的选择,与我何干?”
俞逖也道:“今日秋社,原本是想着近来事情多,也好和诸位聚一聚,但方才万老爷突然离席,半日都不曾回来,本官派人找寻,才在这里找到了人,当时怜姑娘口呼救命,要是再晚来一步,还不知酿成什么结果。”
陈太太语塞,她利剑一般的目光射向怜姐儿,心里恨得直滴血,要不是为了将这两个贱人送给俞逖,他们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冒险,直到今日事情落在自己头上。
怜姐儿本就风流妩媚,手段又是精心调教过的,前些时候在万家她也有些按耐不住心思,若非丫鬟盯得紧,只怕早就成了好事,但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宴会的工夫,她还是如愿以偿。
陈太太咬着牙道:“怜姐儿是我的侄女,素来乖巧知礼,如今却在夫人的宴会上做出此等秽乱之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什么诡计?来人,去请大夫来给姑娘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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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春时俞逖二人也不阻拦,任由她将人派出去。俞逖扫了一眼万老爷,嘴角勾起笑意,低头看着祝春时道:“我们也出去吧,在这里待着终究不好,让他们梳洗后出来,再查探其中缘由。”
“不行!”陈太太厉声道。
“万一有人趁此机会去消灭罪证怎么办?”陈太太看着俞逖,她确信这件事就是这两夫妻故意的,为了报复他们之前的种种行为,“上回大人在船上为了证明清白,全程没让任何人离开,直到大夫过来,今日应该也是如此才对,否则岂不是让下三滥的小人称了心意?”
俞逖目光在万老爷和怜姐儿身上飘过,见万老爷一句话也没说,便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因此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其余人,示意他们在屋内自便,又吩咐连江平明去外面搬些桌椅来好坐着等。
屋子里一时无人说话,只有怜姐儿低低的哭泣声。
陈太太嫌恶的看了她一眼,也走到一边坐下。
楼太太和庞太太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打鼓,虽说一早就猜到会有事,但怎么也没想到另外一个人会是名义上的陈家姑娘。
是的,她们都能猜到这所谓的怜姐儿愫姐儿二人并非真正的陈家姑娘,毕竟她们也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地方手段会教养出来这等的女子,还是有些数的。
这么想着,她们又看了眼祝春时和俞逖,那两人旁若无人在小声说话,听不清楚内容,但可以看出来神态十分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