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桔小脸上的肉都吓得一抖,将手扯了回来,放下袖子,站在原地很是不安。
顾怜捂住唇,被他胳膊上的掐痕震地说不出话来,再观萧迟砚,亦是双眉紧拧。
院内一时沉默,只有巷外传来打架骂街的声音。
赵桔舔了舔唇,圆溜溜的眼落到莲子上,似乎不想再有人提及这个话题,“顾姐姐,我可以吃莲子吗?”
“可、可以。”顾怜忙将盘子全都端到他面前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启唇多问。
赵家的闹剧一直持续了许久,一直到半柱香后,赵德的声音才从院门外传来。
“桔儿,来跟爹回家。”
萧迟砚行动不便,顾怜又不大好去开门,她躲到屋里,是赵桔自己开门出去的。
赵德脸上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脖子上被挠的咬的惨不忍睹,但来接赵桔时面上带笑,摸了摸他的头,向坐在桌旁的萧迟砚道过谢,才牵着儿子离开,做足了一个好父亲的模样。
顾怜忽然想起来,在斜桥巷居住的两年里,她极少见到赵德,常氏还有赵盏都是跟着赵老太太一起生活。
待到人离开后,她从屋里出来,见萧迟砚稳稳当当坐在桌前,于是道:“萧大哥,可否需要回屋休息?”
萧迟砚摇摇头,“我再坐一会儿。”
闻言,顾怜上前将早已经干干净净的瓷盘拿起,她走过去时,阴影恰好遮在萧迟砚的面上,一半阴,一半明。
萧迟砚的确有一副极好的相貌,硬朗分明,只是他的气势太过骇人,若寒冰一般,叫人不敢接近。
顾怜的左肩的影子恰好与他的右肩重叠,她太过纤细,显得萧迟砚的肩更加宽厚,若是顾怜到他怀中,更是会显得娇小。
她弯腰时的动作缓慢,萧迟砚微微抬首,就能看见女子一截细软的腰肢在眼前,再往上些,是夏日薄薄衣衫之下的丰盈。
他别过脸去。
顾怜全当未曾发觉,拿起盘子后便向他告辞。许是她去的太久,回家时,顾钰面上满是不赞同,“小怜,不是阿兄说你,只是你是否应该矜持些?”
他这几日得到了几个替人写信的活儿,许是写的太好了些,今日又有人上门来请他在画旁抄誉诗文。
顾怜走近看了眼,画上画的是一副猫儿戏水图,只不过那猫儿画的有些笨拙,不大协调。
“怎么不答话?”听不见她的回答,顾钰以为是惹了她不高兴,解释道:“阿兄只是觉得,到底你还待字闺中,还是要把握些距离为好。”
“我都知晓,”顾怜随手指了一下他衣袖上的墨痕,道:“阿兄,你瞧你这衣袖,沾上墨了,还怎么洗的干净?”
“反正是在家中穿穿,你也不会笑我,”顾钰笑道:“这件衣裳耐穿,我也爱穿,脏点也不打紧。”
顾怜给他做成了两身新衣,但他却都好生收着,总说没有穿出去的地方,在家里还是穿他那两件旧夏衣。
顾怜摇摇头,也不劝他,见小黑狗跑过来,逗了它一会儿,便回房打络子了。
她的夏衣还差最后一颗襟上的扣子没有打好,不过打起来也很快。
不过一刻钟,顾怜就将扣子打好缝了上去,她看着自己崭新的夏衣,也不自禁点头。
这块布料是藕色,她在裙摆和衣袖用稍浅些的粉色细线缝了水波纹,在腰下绣连枝花,上身则是用同色线绣小小的团花。
这件衣裳做起来费了许多时间,顾怜又看了两遍,决心明日穿上身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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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院里。
常氏不知是从哪儿听来了一套规矩,自从那日以后,她回到家就把荷儿当丫环一样使唤,白日里让她打扫院子、做饭、洗衣,绝不让她闲着。
但凡赵德或是赵老太太为荷儿说了一句话,她就开始砸碗砸门,放言要吊死在赵家门口。
顾忌着她家还有几个蛮汉子兄长,赵老太太也不说话了,躲在屋里门也不出,只偶尔实在看不下去,就把赵桔带到自己屋里躲着。赵德现如今每晚都要和常氏打上一架,因为常氏不让他去荷儿房里,晚上还动手动脚,说什么要再给他生个儿子。
赵德如今心里只有荷儿,哪里能忍?故而常氏虽说将人留在自己屋里了,但也没能如愿,只能白日里更加变着法地磋磨荷儿母子。
例如今日晚饭时,她不许荷儿母子吃饭,等到众人都吃完了,剩下些残羹剩菜时,才大发慈悲般道:“你们娘俩吃去吧。”
赵德气的脸色涨红,荷儿却拍了拍他的胳膊,一言不发吃了起来,赵桔也不能上桌坐,站在赵老太太旁边,他还不大能分清剩菜到底意味着什么,见母亲吃,自己也跟着吃了。
今日常氏只叫荷儿做了两碗菜,一碗鸡蛋一碗萝卜丝。
鸡蛋早就被她夹完了,萝卜丝也只剩下零星几根,荷儿紧着赵桔吃了,自己吃着白米饭。
饭桌上气氛凝滞,除了常氏外,几人脸色都不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