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力道骤然一松。
逼兀的空间里只有一盏老式灯泡散发着羸弱的灯光,两个人都是微不可查地往后退了一步,在此刻拉开了同彼此的距离。
昨夜那场爆发的争执,在季禾和陆时延的心里都深深扎进了一根刺。
谁也不会先低头。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季禾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抬眼正好闯进陆时延幽深的眸子里。
心跳仿似被攥住,想起他目前的情况,季禾没办法再继续冷淡脸色。
可陆时延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回忆起昨夜她的那番话,垂眸敛去深沉情绪,神情是在镜头下的温和疏离。
“这是你那晚落在我家的。”
他伸手,掌心躺在一枚钥匙扣,非常普通的款式。
甚至还比不上那把缀着的钥匙精美。
那晚季禾离开得匆忙,钥匙遗失后,她着急找了许久。不是没怀疑过落在了陆时延那儿,可她一直没找到机会询问。
陆时延当然看出了季禾的脸上流露的明显轻松和喜意,不由瞥向那钥匙扣。
蹙眉打量,也只觉得大概是这钥匙很重要吧……
季禾伸手拿回钥匙,对方的温度似乎都还沾染在上面。手渐渐越握越紧,疼痛感让人清醒。
她低头不再说话。
两人的气氛降至冰点。
还比不上季禾刚回国的时候,最起码那会儿陆时延还有气愤。
陆时延忽然向前走了一步,朝着季禾的方向,也是门的方向。故而季禾偏开了身子,他的步伐也因此一停。高大的男人挡住微暗灯光,阴影把那道娇小的身影覆盖的越来越严实。
就在季禾的心跳鼓动如擂,明明大脑告诉自己该离开,可双腿没动半分的时候——
搁着一层木门,外面忽然传来声音。
“季禾?”伴随着的敲门声,耳熟的女声在轻声叫她:“是你在里面吗?”
立马抵住门,发现门已经从里面反锁后,季禾刚松下的那口气,看见笔直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时,又紧张起来。
“怎么办?”她一边回答外面的江嘉怡,一边问他。
镜头虽然已经掐了,可现在的场景,季禾压根儿没法解释。
说是门,实际就一块木板。
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放插销上,心中的奇异心思作祟,陆时延想直接把门推开。
然而他低头,那双黑眸盛满的烦躁和担心,瞬时浇灭了陆时延的这股冲动念头。
他看向另一个方向,掀了掀眼皮:“我翻窗出去。”
门的那边再次传来动静,季禾看着那扇框满夜色的窗,已经没了男人的踪影。她压下心头的莫名怅然,开门离开。
……
季禾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江嘉怡的请求,和她交换第二天的任务。
因为陆时延的旧伤,今天的队伍还多了一个人,路津。
全神贯注抱着怀里的种子,季禾跟在路津的后边儿,却如芒在刺。
隐隐的懊恼。“不舒服吗?”路津回头,注意到她额角沁出的汗珠。
今天的天气阴沉,夏风燥热,倒也还算凉快。
季禾摇了摇头,“不是。”
陆时延今儿格外的清闲,原本是准备养伤的。临出门,却忽然变了主意。
他站在田埂上,手里拎着一个浇水壶,正好站在那两人的后面。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看着起先还各做各事儿的两个人,现在正有说有笑。
浇水的速度加快了些,距离不由拉得更近。路津朝他打了个招呼,另一个人没有动静。
陆时延垂眸,脸上满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陆时延——”旁边有人叫他的名字。
季禾的余光悄悄飞过去。
是何欣怿。
气氛陡然一松,季禾的眉眼也缓和下来。旁边的路津心中一动,察觉到什么,目光在两人身上挪动,笑了笑没说话。
一直到任务结束,瞧见将人叫走的何欣怿准备离开,可被叫走的人却始终没有回来。
季禾不紧不慢地朝着住所走去,从田埂到乡道,心情渐渐松快,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是另一种舒服。
“那个,乖乖,”在一条小道的拐弯处,站着一个当地妇女忽然出声,朝着季禾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认识小陆吧?”见季禾警惕犹豫,她又急急补充了一句:“就是陆时延!”
前面的路津和何欣怿听见声音,见着季禾被一个陌生人搭话,对视一眼,正要过去。
被她温声阻止:“没事儿,老乡找我问点事,你们先回去吧。”然而下一瞬,怀里被猝不及防塞进东西。
——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紫色颗粒状的东西。
“这是?”她看向那个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