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影的手渐渐松了,他放开月洵,有些迷离的目光仔细打量着那张与心中的白月光有八分相似的脸,在某一瞬间,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那个人似乎完全重合了。
月洵并不敢轻举妄动,他在仔细思考着如果是黎影记忆中的自己这个时候会做些什么,可想了半天他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也对,人总是会把一些记忆过分美化,黎影现在没办法见到真正的“他”,所以他也就只会相信自己的记忆。
暗探给的合欢散还带着一些致幻效果,黎影对现在的他完全不设防,成功的概率也就大大增加了。
“我们……已经好多年没见了,其实你不知道,我偶尔还是会找机会去月国偷偷看看你,大概有那么两三次吧。”
黎影的样子很是深情,似乎月洵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同时月洵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如果不是提前吃过解药,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合欢散影响了。
“最后一次见你是在太子殿下的冠礼上,我还记得当时你穿的就是这件衣服……阿浔,那天我原本都下定决心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
他果然在场。
对于这个早就猜到了的结果,月洵并没有多惊讶,黎影还真是疯,姜国月国之间早在月景瑜冠礼之前就已经水火不容。
他作为姜国的镇国将军竟然敢在那种时期堂而皇之地参加月国太子的冠礼,要是当时他的行踪暴露了,月国很有可能会在旁人发现之前拼尽全力将他诛杀,姜国的皇帝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也会对黎影产生猜忌。
国家大事在黎影这里仿佛儿戏一般,月洵只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的可怕,他虽然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可他隐约能想起一些与黎影有关的片段。
这个人和记忆中的少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时光流转,故人皆不似当年。“你不怕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黎影与他就像是天生有着什么默契一般,竟然莫名懂了。
他突然握住月洵的后颈,将人抵在桌前,合欢散的药效在一点点发作,黎影好像被什么给蛊惑了一般,用力吻上了月洵失了血色的唇。
“我不怕,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活不下去,在冠礼前我只知道你是月国人,我们之间或许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我以为我只要站得高一点,再高一点,等我有了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后,离你就能更近一点,我已经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了……”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让我知道你是月国三皇子?!就这一点,我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全都白费了,因为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有一个结果!”
黎影的双目随着情绪的波动而变得猩红,他粗暴地撕扯着月洵身上那件他好不容易才让人复刻出来的锦衣,好像想借着这个动作将眼前的人撕碎。
“月景浔,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明明那么爱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
月洵倒吸一口凉气,黎影直接咬在他的颈侧,下口还不轻。
他很想开口反驳,你做的那些事情从来都与我无关,我也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一切不过都是你的自我感动,可就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控制住他一样,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挣扎的权利都好像被剥夺了一样。
“黎影!住手!”
虽然他来的时候就是打着欢好之时借机给黎影下迷迭的注意,可他不愿意被这样对待,现在的黎影就是一个疯子,月洵甚至怀疑自己会被他掐死在这里。
“住手?你凭什么让我住手?现在你落在我手里了,我不管你是月洵还是月景浔,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能拦我?”
月洵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不仅仅是黎影,也是他,翻涌的热意后随之而来的是意识好像陷入了深深的泥沼,他看着黎影,心中的痛苦在一点点加剧。
……
温弃带着被打晕的尽竹用最快的速度绕过层层守卫,将对方扔在提前准备好的马车上,待他准备下车回去接应月洵时,却见手下匆匆忙忙闯入院内。
“大人!情况有变,我等已经拦截了两批意图在嘉禾公主出城时刺杀之人,再这样下去正午时分定然会出现变故,万一到时封锁城门,我们就走不掉了!”“请大人立刻带主子撤离!我等留下断后!”
温弃暗道不好,这种时候会想刺杀嘉禾公主的无非是姜、月两国当中的主战派,他们为了搅局倒是做的毫不犹豫。
“你们留三个人,按照原计划驾马车出城,我回去一趟,其余不变!”
丞相大人下了死命令,所有在姜国京城的暗探不惜一切代价护送三皇子归月,他现在必须回去带走他,哪怕直接杀了黎影。
月洵扶着墙才勉强站起来,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血。
他狠狠擦了一下唇边的血迹,刚想站起来,心口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
月洵随手扯过架子上的衣服批在身上,盖住了满身的痕迹,他下意识就想回头再看一眼黎影,可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竟用匕首又狠狠在手臂上划了一刀。
新鲜伤口处的疼痛盖过了心口那不知名的痛处,他感觉自己好像清醒一些了,于是踉踉跄跄地从书房离开。
离开将军府的路线他很早之前就已经看过,并且烂熟于心,黎影自己就是习武之人,身边根本就没办法接受那么多隐藏在暗处的暗卫,这也大大方便了月洵的逃离。
他绕过一处处庭院,最终来到了南边最角落的院墙。
他身上原本就有许多伤口还未愈合,与黎影的这一番折腾又是让他浑身酸痛,再加上从刚才开始就自心口不停传来莫名其妙的阵痛,月洵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