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则笑着往前靠了靠,在他警惕的目光下,脸上依旧是没任何不爽的,笑道“好东西,不是一般货能比的。”
他眼神中似在犹豫,但很显然,在入手之后,那上面的灵性已经在勾着他,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一股奇怪的飘忽感。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望着面前之人,灵魂一点点的在往手中枯骨上融,心里想着,要是再拿一会儿,你怕不是被人抽干了都不知道。于是好心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他的入神。
被我这么一提醒后,那人回过神来,他摇晃着脑袋似乎依旧有些晕乎乎的,想也不想的就问,“怎么报价?”
一看有的谈,我也笑容和煦,又上前走了两步,这次那人却没再躲我,而是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这东西吧,老实说,你肯定是做不了主的,我得找能谈的了的人来商量。”我眯起眼睛,盯着他看,注意到他表情出现了一些犹豫。
当然,他也知道我能拿出这样的物件,来历肯定不凡。于是,仅权衡了下,果断道“你跟我去见我们老大。”
说着,他又看了眼门口的巴卫,“只能一个人去。”
“放心。”我朝旁边巴卫笑了一下,后者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跟随他从前门跨过,我低头看了眼,见院子里果然掉落了一只刚蜕完壳的夏蝉。后者用着崭新且稚嫩的身躯在地上匍匐着。于它头顶,一前一后过去了两只庞然大物,轰隆隆的声音落在他感官的节肢上,如同地震。
房屋的窗户旁站着的那个人眼窝凹陷,他两只嘴巴上似乎被人穿了孔,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牙根。
我看向那人的同时,对方也在戒备着打量起我。接我们进去的蓝帽汉子和他简单交谈了两句,随即我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将手中短刀从身后放置于身前,似乎随时有种能冲上来捅我的错觉。
“年轻人啊”,对此,我只当做没看到。估计他刚一动手,门口的巴卫便会第一时间冲进来捏碎这家伙的头颅,然后像丢垃圾一样给他扔到外面。那时候,我还得考虑要不要救人,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人,来人家家里谈生意,谈不谈得拢另说,至少不能坏了和气不是。
我有限的猜想仅仅局限在我自己的脑中,一路跟随那人走至地下室的入口,那是里屋一间炕台。
这东西我可太熟悉了,北方天冷,大多时候都得靠烧炕过日子。
想着来南方好些年没坐过这玩意了,如今再看到,难免心中有些戚戚。
可,我还没怀念一会儿,就见那人将炕上被子挪到一旁,把
“你自己进去和他谈。”那人指了指那人帮我拿着的黑色包裹,探头看了一眼,随即一个钻身下去。
里面空间不小。顺着梯子下来的同时,抬头看见顶上有几个亮着的洞,那里直通外面,作为换气的口子。
地下室内,一个男人坐在靠椅上面向我,他面前摆放有一根蜡烛正静静燃烧。
男人身子往前,双手交握放在面前,他脸庞方硬,一只眼睛上有着一道明显的疤痕,看样子像是刀伤。而另一只眼睛则有疫病,表面满是血丝,看的人心发慌。
男人的声音很低哑,他语气严肃道“你,找我?”
我皱了皱眉头,心里不免有些奇怪,暗自想道“怎么这帮家伙都喜欢故意压低声音,这样很酷吗?”
“有笔生意不知你做不做。”上前走了两步,我把夹着的那个黑布包裹放到桌上摊开。
地下室内,除了桌面上一盏灯外,旁边墙壁上也挂着一盏,不过没开,原因我不知道,大概是为了省钱吧。
在烛火照耀下,那露出来的银白骨头,表面有金黄色的颗粒在缓缓摇曳,好似天上璀璨星辰。
男人前压的身子慢慢往下低去,他眼睛瞪大,眼里露出一些惊讶像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宝贝。当然,我也没有。
我伸手将那黑布收了收,那男人一时间看痴了,对我的突然伸手,竟下意识的感觉到恼怒。但很快,他便恢复了神智,斟酌了下,他道“一百两。”
我笑着摇了摇头,对他伸出一根手指来,“一千两黄金。”一千两黄金是什么概念?
一般人家,一年开销也就三四两银子,稍微出手阔绰点的,能花个十来两白银已经算顶天的了,这一千两黄金,便是一万户人家一年的花销,秦州一地也才堪堪过万户,这一笔买卖足够秦州缴纳三年赋税还尚有盈余。
面对这股天价,他的表情可太丰富了。
我饶有兴致的准备接他要一点时间,来确认你是否真的值这个价格。朋友,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对吧?”
我想了想,随即俯下身子刚好对上他抬头往前看我的眼睛。一旁的烛火啪嗒一下炸了个小小的气泡。
看着对方眼球里蕴藏的那么一丝疯狂后,我像是明悟般,笑着点了下头,还不等他开口,我便先行说道“我想见你们的老板。”
他望着我,从我琥珀色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此刻有些讥讽的笑时,他咧嘴说道“你有什么资格?”
也许是过于闭塞的缘故,屋子里总是有股淡淡的腐臭味,像是动物的尸骨正藏匿于某个角落。
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那只眼睛开始收缩,继而连接在脸颊上的一根根血管暴起,似乎一瞬间坐在我对面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随时会暴走的怪物。
“这单生意还不够?”我皱着眉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那人却是冷笑着,身子一瞬间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他观察着我的反应,见我只是皱着眉头,似乎没有被他刚才的异变所惊吓,心中隐约有了些不安的联想。
“我需要和上面确认…毕竟,我们还不知道呢是否可信。”
“那你麻烦告诉他,说是栖云宗的弟子来找他做生意。”我把这句话丢给他之后,手将桌子上的黑布一抓,自顾自的掉头就要走了。
“栖云宗?”那人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回答,但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他开口问道“在哪联系你?”
我顺手丢给他一张黄角,道“生意谈成了把它烧了,我自会来此处寻你。”说着身子从原先来的地方又钻了出去。
等在门外的巴卫见我大摇大摆的拎着东西出来,他皱眉问道“没谈成?”我摇了摇头,故作深沉的说了句“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巴卫眼神迷茫,显然是没听明白。
长叹一声,我拍拍了拍这位的后背,示意他可以跟我回去了。
走到半道上,我看了眼旁边的义庄,随即还是没忍住那管闲事的冲动,偷摸溜到里面,顺着感应找到最里头的一截棺木。
巴卫看见我手持道印,在那棺材底下划了两下,顿时里面阴风阵阵似有东西被激起,但碍于某种力量,最终只得无声无息的泯灭于死寂中。
做完这一切,我四下看了看,见没人发现,遂又带着巴卫悄咪咪的返回之前的路上。
就像之前和麋鹿出游的时候我总做的那些平常事一样,很多时候,巴卫给我的感觉就和她们很像。对人间漠不关心,对世人也毫不怜悯。
而可怕的是,我也渐渐开始有了这方面的变化,我在想,有朝一日,我会不会也变得这样。
但对于尚未发生的事情来说,一切都还是未知。
或许,我总归是会改变的,但那不是现在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