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生你以后便不要再见了,他的事最好也不要再打听,此次交易过后你也当没见过我,没听过我。”那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物,是个碧幽幽的小绿瓶子。伶狐的视线落在那瓶子上顿时便挪不开眼,她眼睛微眯,手掌探出从那具已经无法动弹的土偶身上将永生花和孟婆汤都取了来。
如今,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以伶狐对他的了解,多半已经收到自己提醒的福生发现顾湘君不知不觉被她卖到了鬼母手下五子鬼将一员中。而他必然要优先保证顾湘君的实际安危,而顾不得回头来擒自己。
念及此处,伶狐又侧头看了眼那月光下的男人,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况且,就算张福生来此,也未必能留住他们。
伸手接过那人递过来的绿瓶,伶狐只觉心情大好。
多少年了,自千年以前青丘狐族中的那位仙长做出了个错误的决定,她们北方狐族已被幽闭了千年,如今,终于能有一个机会打破这种桎梏。
不过,还有一事她尚未明了。
伶狐倚着门槛,一双明眸在黑夜中似星星般久久凝视着静默的那人,她问“我真的会是天尊口中那个解开青丘千年以来镣铐的那个人吗?”
月光下的黑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那抹浓重的色彩只轻轻摇头道“服下此药便再没有后退的可能。”
对此,伶狐只是莞尔一笑。
她骗过很多人,可以说她的生活就是一直在悬崖上走钢丝。鬼母要她潜入喜夜王的麾下做内应,而喜夜王发现后非但没有杀她反而要求她继续保持这样的联系,并在必要的时候为他所用。
说不上来自己这一生过的如何,伶狐只觉得尔虞我诈惯了,而一切的根源都只不过是自己太过弱小。
鬼母也好,喜夜王也好,在她面前都好似一座大山,随随便便就能将她倾倒。
一口将绿瓶里的药饮尽,伶狐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一股奇异的凉意渗透,填满她整个心神。
无数的耳语声于她头脑里响起,那些低鸣仿佛海上的漩涡将她的思绪都卷入其中并不断的拉扯碾碎。
计算着服用之后的时间,院子里的那个黑影提醒道“试着去寻找藏在你身体里的本源,只有抓住它,你才算一个合格的妖仙。”
脑海内波涛汹涌,伶狐的脸上,属于顾湘君的面貌一点一点的崩碎瓦解,长出一根根毛茸茸的皮囊。
妖族在晋升的过程里无非是两个步骤,一类是小登仙位,对标的是道门中修得真人境界,得以人间横行,是为妖仙。一类则是灵贯天地,是以大长生为由,对标的是道门中真人以上,人间天人的境界,当然,这类必然要渡天劫。而天劫凶悍,哪怕是龙凤这类天生圣物也不敢轻易尝试。
随着伶狐的视线逐渐迷离,最终,那些深邃的星辰一点点变做粉嫩的流星,隐藏在了她眼眸深处。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幽影里的那人便收起了目光,他撇了下脑袋,出声提醒道“可以把东西给我了。”
微风拂面,伶狐的面庞又恢复成了顾湘君的模样,她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似乎和她第一次变成人那般。
“这便是…求之不来的仙家气运吗?”
萦绕在她手指间的妖气随着心意逐渐凝缩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小球,而后球体轻轻触碰到伶狐的指甲啪的一下像是气泡般炸裂成无数细小的花瓣。
目送花瓣凋零,伶狐的眼眸瞬间变得透亮好似两颗水晶制成的琉璃,就那么冰冰凉凉,冷冷清清的遥望向另一端的世界。
天赋神通蚀心
周遭数里范围内,一切生灵瞬间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影响,他们的思想深处悄无声息的埋下了一颗自毁的种子。就像一阵风吹来,不知不觉被人埋下了一般。
望了眼越发得意的伶狐,幽影只提醒道“张福生要杀你,你来不及发动天赋神通。”
手里捏着周围数里生灵的性命,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她心念间的事。伶狐并不掩饰自己逐渐膨胀的**,她舔了舔舌头,轻笑道“他不会有这个机会。”
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交了过去。
那是福生好不容易从地府里抢来的。而如今,被伶狐骗去又转交到幽影手中。
望着那两件包裹好的事物,幽影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随即身形一逝,院子复又安静下来。
等到那人彻底消失,伶狐这才轻轻吐了口气,她回望向屋内那依旧悬挂着的土偶,嘴巴弯弯,轻声吐出了一句“无上黑莲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