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将那孩童手腕上的一只铜环放大,众人了然。说到底,一些地方习俗免不了会遗漏出本不该被人察觉到的线索。
知晓自己疏漏大了的钦火深吸了口气,“那现在回去也不晚。”
先前那开口的大肚子元帅摸着下巴,“法理上我们已经捉过一次。”
“那又如何,随便安个私通番属,涉嫌劫狱的罪名。只要有个交代,怎么做不还是我们说了算。”
理是这么个理。
眼见众人开始心浮气躁了起来,画面中却又一人脱颖而出。
“这是?”
众将看那人步伐身姿无不稳如松柏,一双剑眉浑厚,眼睛里似能冒出火来。
“好重的杀气,怕不是万人窟里刚滚出来的。”
“北边战事告停,能活下来的老兵多少都有点子本事,不过这个点上山这小子是来干嘛难不成山上有仇家?”
与那人有一面之缘的钦火此刻却意外的沉默,这趟出差,事关重大他也是费了好一番手脚才跻身上来,万不该一错再错。
越想越觉心胸不平的钦火蹭一下站起,他的身拦在众将面前,尚未开口,但这一举动已经引来很多不满的视线。
“我…”
“妖星!四目红瞳明暗身,找到了,就是这小子。”
钦火还未开口,一双手从虚无水花中捞出那形单影只的牵马之人,无数多双眼睛越过青衣道人的身子直勾勾盯着他。
“难怪能让人看漏,这小子身上有道家设的障。”说话的那位摸了摸下巴,众将中只有他有幸曾与那昔日妖王交过手,因此,才能一眼看出端倪。
“行云,布霜,风雷,你三人且往西拦那鲲精,只缠斗,待我等捉了那妖星。”一步跃至影像前的神霄手掌一翻,当即亮出块明晃晃的令牌来,上书有紫霄天道四个大字。身着黄金甲的胖元帅领了那令后,笑着摸了摸臂膀上的小金龙,他道,“只许缠斗,不与它死磕,岂不便宜了那小辈。钦火兄弟你放心,咱这就去为你讨个公道回来。”
一旁眼眶呆滞的钦火脸色更是阴郁,没想到这…
从始至终都看破不说破的神霄,只冷眼望着这一副急切模样的后生,他摇了摇头,将原本该给他的令,又收了回去。
…
屋子里暖和和的,女人依偎在男人身侧,罕见的没有谄媚,也没有癫狂,只是安静的趴在窝里,像一只病了很久的猫。
靠在墙壁上的陶泽双手枕于脑后,他脑袋空空,盯着天花板,没有一点困意。
雪,已经停了。
屋子里炭火噼里啪啦,人的吐出的气味在冰冷的环境里,像是会凝固的汤。
就在陶泽想着还是眯一会儿的时候,她像是猫一样小小的伸了伸脑袋。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是在看着一张皱巴巴的布,像是无数水滴流淌过大理石的表面,能读懂上面许多纹路。
“我睡饱了,也该上路了。”
陶泽点了点头,他把女人抱起,连带衣服,从草木堆叠的床榻上,一路走到门外,带着马儿走过雨雪消融后的泥地,淌着蓝灰石块,从犬牙交错的山脊来到大雾勃发的山涧。
女人缩在男人的怀里,她听着那心跳,自己也跟着兴奋起来。
“就在那儿,那里有面碑,我记得站在碑后抬头就能看到室女星在更北一些的天空中。”
陶泽看向女人手指向的位置,空无一物。
阔别许久,当她再次回到这里已经变了很大模样。白皙的手臂,如月牙,如羊脂,也如一丛随风舞动却怎么也生长不完的野草。
陶泽放下她,却发现女人根本没办法走路,所以,他只好又把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