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在上初中之前,我只有寒暑假才会住在那个家里。其余上学的时间,我还在姥姥家这边。
只是,姥姥家这边的小学也经历了变故。
在我五年级下学期的时候,村里的两所小学合并了。
而我原来的子弟小学,也不复存在了。
相对于另外一个小学而言,我们子弟小学的环境要好。
子弟小学不用烧炉子,有暖气。
学校的旱厕也不是露天的。
所以,我不需要换校区,只是换了班级和老师。
我原来的那个班主任,姓丛,我就叫她丛老师吧。
其实从老师教学水平很一般,我经常能听到村里的一些学生家长,说她在村里打麻将总是玩赖,没人愿意跟她同桌玩。
但其实,她在对待学生的问题上,还是个讲道理和善良的人。
我记得,我当时刚从县城转回学校的时候,她还试图跟校长沟通,想要免去我的学杂费。
我当年上小学的时候,九年义务教育的学杂费,还没有全免。
虽然学校最终也没批下来,但是我依然很感谢她曾经为我争取过。
可是,两个学校合并,老师靠抓阄的方式抓学生,我最终被选去了另外一个班级,即将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老师。
新老师姓潘,是正儿八经师范毕业的,教学水平相对好一些。
可是她那高高在上的傲气,把学生分为三六九等的架势,以及对我做的一些事,实在是令人难忘。
我始终能记住她那张刻薄的脸,以及说话时那让人不适的语气。我姥姥家那个村,分为两个区域,分别是堡子里和矿里。
而我姥姥家,则是住在矿里。
矿里属于矿区,山上有不少煤窑,相对堡里而言,经济条件要好一丢丢。
我原本所在的子弟小学就是矿里的小学,而新来的老师,是堡子里的老师。
她对我们矿里的学生,有一种天然的抵触。
她甚至当着学生们的面,就跟其他老师还有校长说我们矿里的学生矫情。
因为冬天在操场上做广播体操,她说矿里的学生会带手套和围巾。而堡子里的学生,连外套都不穿,穿个毛衣就跑出来了。
东北的冬天,零下十几度二十几度的天气,寒风凛冽。我们矿里的学生,确实不如堡里个别的男同学抗冻。
忘了告诉大家,我们合并后的学校,校长也姓潘,潘校长刚好就是我们班主任的亲姑姑。
正好隔年春天,潘校长下发任务,让我们集体去堡子里的空校舍大扫除。
我们的潘老师当着姑姑的面,亲口说:“明年招收一年级的小孩,你可得帮我好好看着,我就不喜欢那些埋汰的小孩,就像我们班的曲某某,鼻涕从来擦不干净。”
说这话的时候,她没背着人,最起码我这个小透明,刚好在她身后擦玻璃。
连她的亲姑姑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睨了她一眼。
其实她口中的那个曲某某,并不是故意擦不干净鼻涕,他是有鼻炎。
天一冷,风一吹,就格外严重。
班里的同学都没有嫌弃过他,他大概自己也不知道,他居然被老师给嫌弃了。
后来,我们学校唯一的一个英语老师,办了一个补课班。补课班倒是不贵,一个月上四次课,一次课上一整天,一个月只要五十块钱。
这个价格在2004年,也算是非常优惠了。
我当时对这门课不算重视,而且小升初不考英语,初中才会重新学,我一点都不喜欢听英语课。
我当时毕竟是农村小学出来的小孩,完全不理解城乡差距,也不懂得英语课意味着什么。
但是我姥姥坚持认为,我的英语不能落下,硬是拽着我,去报了这个补习班。
那个英语老师姓赵,他对我一直很好,他夸我聪明勤奋,还夸我老实懂事。
在那个学校里,他算是为数不多的,愿意为我说话的老师。
我在那个补课班里,认识了一个男同学,也姓曲。
他跟我说,他之所以转学,都是被潘老师逼的。
因为潘老师让所有同学都不许跟他玩,也不许跟他讲话,硬生生逼着他转了学。
他提起潘老师,是一脸的恨意。
他讲述自己经历的时候,我并未全信,甚至也没当回事。
一来是我觉得,他在潘老师班上的时候,我又不在,我又没有亲身经历过他当时的情况。我总感觉,一个老师这么做,有可能不是无缘无故的,大概是他太淘气了。
二来大概是没办法共情。因为针没扎到自己身上,确实感受不到疼。
不过后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让我明白,他说的这些事,潘老师是能干出来的。
当时我六年级了,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上,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变化。
这第一个变化,是我收到了第一封来自男孩子给我写的情书。
这个男孩子我甚至不熟悉,只是在校运动会上,跟他打了个照面。他原本是堡子里的学生,并校后又在丛老师班里,我和他甚至都不是同学。
我忘了我们第一次碰到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我就记得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就从很多男同学嘴里传出,他喜欢我。
不仅是他,当时班上还有几个男同学,也对我表达过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