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太像了。
那个夜晚,我们抱着彼此冰冷的躯壳,追忆过往,那些似水流年,转眼消散如烟似尘。
清晨,睁开眼睛,望见那道烟青色的窗帘在轻轻飘荡。床头柜上那只透明的玻璃杯里立着一截淡紫色的蜡烛,偌大的房间里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清香。
我深深地陷在枕头里,枕畔还残留着那人的气息。昨晚……我大概做了一个羞涩得难以启齿的春梦。
陈烟已经离开,他真的像田螺哥哥一样,来去如风。
我起床,浑身酸疼,坐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长发蓬乱如草。洗漱,换好衣服出门跑步。
沿着江畔我不紧不慢地跑着,江风吹拂着我的头发。
昨夜,他还在的。
他的吻激烈而炽热。
他攻城掠地疯狂如魔!
……
我的脸烧起来,心跳如擂。
我快步往前奔去。
榕树下那个白头发的老太太,远远地冲我挥了挥拳头笑得像一朵菊花。
“靓女,加油哦!”“加油!”
我冲那太太摆了摆我有些小肌肉的胳膊,笑着从她面前跑过。
“靓女,你好棒哦!每天都来跑步。”
我流着汗,弯着腰,停下脚步,满脸潮红地吹捧着那陌生老太太。
“阿婆,您才厉害咧!年纪这么大了还每天坚持晨练,年轻人可做不到。”
“那个,靓女,你能不能帮阿婆一个忙。你懂用手机吗?你看我这个手机。”
那老太太一身运动服,红光满面地递上一部黑色的手机。
“老婆子年纪大了,都不懂用这些新玩意儿。你看怎么自拍来着?”
我接过她的手机,打开相机,调到自拍模式。
“很简单的,阿婆,来我教您。”
我对着手机摄像头露出标准的微笑。
手机里一个脸上微汗的女孩儿笑容温婉。
“哎呀,太谢谢你了。真好。”
老太太抢过手机开心地笑着。
这老太太搞什么飞机?
跑完步回到家,田螺哥哥正在厨房煮早餐。
“你……没走啊!”
我倚靠在门边,尴尬地望着他。“我下楼买了匝面条,早餐马上就好了。等着。”
陈烟的背影飘忽如烟,他是如此地不真实。我感觉风一吹他便要散了。
“辛苦了。那我……冲个凉先。”
透明温热的水从花洒里急速地冲出,打在我光洁的身体上。
我看着镜子里身材娇好面目模糊的自己,那种不真实感再次潮水一般地袭来,把我淹没殆尽,那种溺水般的窒息感,令我无比地心慌意乱。
我无数次幻想的生活,便是在这座城市拥有一个家,不用太大,书房里是直达天花板的书架,窗台下摆放着懒人沙发,绿色的开花植物从窗外爬进来,阳光璀璨,窗帘飘忽,音箱里播放着我喜欢的男歌手的音乐,我心仪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书。我抱着电脑坐在他身边,十指翩跹地写着字。厨房里煲着喷香的肉骨头汤,再养一只毛色雪白的名叫浅雪的小猫儿。猫儿的窝就放在阳光明媚的窗台下。我们一起做家务,一起煮饭吃,一起面对面地挑着长长的面条或是喝着清甜的汤。相拥着晒太阳,看书逗猫儿或是看恐怖电影。一切都那么温馨舒适。没有争吵,没有穷困潦倒。就这样相扶到老。
“阿宁。面煮好了。”
陈烟的声音从外面袅袅传来。
我穿好衣服,盘着头发出来。
陈烟看着我头上的那支银簪子,眼神似要吃人,却欲言又止。
“吃面吧!”他将一碗雪白的面条放在我面前。
我道了声谢谢,坐在他面前餐桌前,拨动着碗里的面。我的碗里卧着两个金黄的荷包蛋,他的碗里只有一只。细碎的芫荽叶在细白的面条上尤为青翠欲滴。
“宁宁,周六的展览,你也来吧!我有东西给你。”
“好。”我温婉一笑,眉梢还挂着水滴。他伸手拭去,嘴角一扬。
我把面条卷起来吃。
他笑了。眼里都是星星。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对啊,我还是我,从未变过。
我吃着面条,笑着。
我一直都没有变。
那你呢?
我在心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