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陈烟,对吗?”他握着白色的电吹风机,手下的动作并不停歇,“昨晚,我听见你叫他的名字,才进去看你。万宁,你拉着我的手,叫那个人的名字。”他关掉吹风机,提着那件有些厚重的裙子,拉开墙角的熨烫板,将淡白色的裙子铺了上去,拿起熨烫机,娴熟地把那裙子上的褶皱一点点烫平。
谢光寒把裙子对折放在我手里,望着我的眼睛,“如果你需要,我永远在这里。”
我抱着那件裙子,裙子上还残留着熨烫机的温度。
如果你需要,我永远在这里。
不止他一个说过这种轻飘飘的话,陈烟也说过,或轻或重的情话。都化作冰冷的目光。我不明白,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是我做了什么伤害了他。罢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猜测去揣摩。就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人生海海,哪有那么多的力气去消磨?
我换好裙子,走了出来。
谢光寒在收拾餐桌。他手脚麻利地将碗碟筷子收拾好放进洗碗池里,清凉的水冲洗着他颀长的手指。他的手指里的黑色已经荡然无存。我靠在厨房门上,看着他在厨房忙碌。无法想象,这样的谢光寒在那漆黑的地下矿道里挖着乌黑的煤,被虐打,挨着饿,受着冻,然后死里逃生。
他洗干净碗,一只只摆放好,擦干净手上的水珠,“等我五分钟。”他抬腕看了看手上的手表,进了房间。
我坐回那赭红色的真皮沙发上,反手从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翻着。王尔德的《道林格雷的画像》,道林格雷是极致的纵欲主义者,沉迷于欲望的泥潭里不能自拔。可这世间又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人的那颗心总是五颜六色地变幻着。谢光寒衣着一新地走了出来,白色纯棉T恤,蓝色牛仔裤,白色球鞋。
今天竟穿得如此休闲。
他锁上门。走路带风。
“你真的要回去上班?反正都已经请假了,要不,我陪你去逛逛S城?”谢光寒掂着手里的钥匙进了电梯。
“你今天不上班吗?”
“集团特意批了半个月的假,我是主,你是客,我理当带你看看我的城市。”谢光寒取了车,打开车门,“上来。”
“去哪里?”我坐在副驾上,看着身上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裙子。
“先去水果市场买点水果,你喜欢吃榴莲吗?”
“现在去买水果?做什么?”我看着他将车拐进热闹繁华的水果市场,寻了个停车位,将车停放好。
“南方的冬天还是蛮干燥的,要多吃水果,尤其是女孩子。你喜欢吃什么?”谢光寒走过水果店,像散步一样,闲逛着。他挑金枕榴莲。我翻看着沙糖桔,问老板娘可不可以尝尝。漂亮的老板娘点点头。我掰开桔子,一瓣一瓣地塞进嘴里,桔子很甜,唇齿生津。
谢光寒挑了一只大榴莲,一箱沙糖桔,一箱苹果,一挂青提。老板娘笑眯眯地叫店员帮忙把水果都扛上了车。
“你要是困就眯一会儿,没那么快到的。”谢光寒神神秘秘地打开音乐。
“去哪呀?搞得这么神秘,像要拐卖小女孩儿似的。”我歪着头看他。
“去乡下,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小城镇,你会喜欢的。我也很久没回去了。”谢光寒笑着,转动着手里的方向盘。
汽车上了高架,我的心七上八下。
这是要去见家长吗?昨天莫名其妙的被他亲,今天莫名其妙的被他拐骗。要不是他是货真价实的谢光寒,我真会以为他就是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