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书院里,倒有同窗拿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小册子私下里传阅品读,他是从来不屑去看的,只觉得有辱斯文,不成体统。
后来被夫子发现,那几位同窗都挨戒尺打了手心,册子也被夫子没收了去。几人成一顿哀嚎,觉得可惜,说那册子是好不容易搜罗来的,画工精致,栩栩如生,花了他们好些银两……
一旁的老板一眼就看出来,眼前的公子面皮薄,将花娘支开到后院沏茶。
等花娘一走,老板立刻搬出两只巨大的书箱:“公子是第一次买吧?来来来,公子您瞧,这些都是本店新到的,看这画工,看这构图,细腻生动……”
老板热情地展示着。
谢淮根本不敢细看,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老板以为他是不满意,悄悄又从底下拿出一只小一些的檀木匣子,推荐道:“……这位公子,这些都是我独家珍藏版的,保证比那些好,交个朋友,一两银子全卖给你。”谢淮本想推拒,后来一想,他当初读圣贤书考取功名时,也是集百家所长,博览群书。如今既然要准备认真研习,自然也就不能只买一本。
竹二左等右等,终于看着谢淮捧了只木匣子回来。
等回到府中,谢淮亲自将其锁进了柜子中。
竹二越发好奇,什么书这么宝贝,居然还要锁起来。
“长公子,老夫人请您去一趟松鹤堂。”谢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传话。
这几日谢淮住在宫中一直昏迷着,竹二给府中传的消息是谢淮在外公务办差。如今外头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谢淮自然明白祖母找他所为何事。
想起那些流言,他冷下了眉眼。
一旁的嬷嬷看了一眼谢淮,不晓得方才还面色温和的长公子此刻怎么如同变了个人似的,散发着寒意。
“孙儿拜见祖母。”谢淮行了一礼便站在那里,眼底微冷:“祖母不应将事情闹成这般。”
谢老夫人不敢相信:“淮儿,你该不会是魔怔了吧?你现在是在为一个外人在质问你的亲祖母吗?”
“她不是外人。”谢淮打断道:“和离书一日未签,她便还是我的夫人。”
一旁的柳月眠绞紧了手中的绣帕,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谢老夫人激动地站起身:“什么?苏氏那毒妇在外面这样败坏你的名声,你还不打算休了她,还要让她回来继续做我侯府的少夫人?不行,这事我不同意!”
谢淮语气彻底冷下来:“……难道不是祖母逼迫在先的吗?”
谢老夫人张了张嘴,自知理亏。
想必以她这个嫡长孙的能力,办差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派人全都查清了,她如今再狡辩只会失了长辈的面子。
“那她也不应该如此,如今外面传成这样,不光毁了咱们侯府的名声,还毁了你……”
谢老夫人捂着心口哎哟哎哟地喊疼:“真是作孽呀,怎么咱们府就娶进来这么个孙媳……”“既然祖母身体不适,那便不要再操心此事。若无事,孙儿先回了……”
谢淮一眼识破老太太在装病,敷衍应付。他心思根本不在此,整个人罕见地有些心不在焉,只想尽快离开。
他走出没两步,谢老夫人突然叫住他:“外面传闻的祖母不信,你今日就给祖母个准话,让祖母好安安心,怀佑究竟是不是你的血脉?”
谢淮转头,目光落在柳月眠身上,眼中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