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恽站直腰杆,顿时对星河禅师口中的十殿王心生敬畏之心。
李恽保持敬畏之心再问“经书所说可真?”
“老衲十七岁在白马寺做小僧时曾读到此处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十殿王既然在这脚底下惩恶,这地面上的人间每天又做恶。”
“何不搬到地上,在人前审判更能威慑人心减少罪恶、何必在人后审判!”
李恽的敬畏之心逐渐减弱接问:“所以这地下没有地狱!”
“之前我也这么认为。那时候一直生活白马寺中。直到那一件事才让我明白,这地狱实际就在这世间。只是用归西的世间代替罪恶的世间。”
“因为写经书之人若是谈论今世,那就是抨击当朝。借死后判恶,代替当前世恶。”
六十年前二十出头的星河还是白马寺的一名小僧。打扫寺庙,擦拭佛陀,早晨坐禅,夜读经书,立志成为一代禅师。
直到有一日,洛阳城中,那群两年前满载而归的持刀人又夺下城来。
星河本以为他们会像上次一样,敬畏圣地,退避三舍。
可是这一次那群持刀之人看上了金渡的佛身,盛灯的银盏。
连叛臣安禄山、史思明踏足都会敬畏不动歪心思的地方,那群人动了。那一日,他打开白马寺门,万人涌入白马寺。
那一日,他以为是普度众生,救民水火。
那一日,众生与寺前的白马皆化为灰烬。
星河知二皇子执念想争,皇家之事,他参破,但不能说破。
星河禅师只能就地教二皇子坐禅悟透佛法、生慧根、进好生之门,远避不争。
“跌落苦海,还是到达彼岸,全在殿下自己。前方未必有岸,但回头必定是岸。”
“你已生在龙门、步塌龙门。只是龙头与龙尾,为君为王,本质区别不大。”
李恽听完连连点头。
送走二皇子,此时八十有三的星河禅师坐立殿中佛法通透,他知佛法无边,也知寿元有限。
二皇子领悟离开不久,星河禅师圆寂。
二皇子突感舌头甘甜,头脑清晰,脚底火热。就在他睁眼同瞬间,马车停了下来。
赶车车夫掀开隔帘轻声道:“澧王殿下,潼关到了。”
“不走了,今晚就住在潼关。去告诉后车还有驿站。”
“诺!”
澧王李恽拿起佛珠跳下马车。他怡悦的心情挂在脸上。潼关城墙灯火通明。此刻他的心情与两年前离开京师去澧州失落的心境形成反差。
李恽深吸一口气,后面的一辆马车轻步踩着上马石下来一名女子。
她伸手要去抱什么又直接收手抱着一件披风向李恽走过去。后面随之跳下来三个孩童。
感觉神清气爽的李恽伸个懒腰望向潼关开口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潼关无故人。’摩诘居士的这首诗看来不严谨。本王身在潼关,是西边有故人,东边也有故人。”
王媛听到这话瞬间不乐意,怪里怪气的反驳道:
“你南面也有故人的,北边也有大舅子。我老祖宗诗里没写完的方位,要不你给补全?”
“娘子饶命,不敢,不敢。我的笔墨还不及娘子。哪敢跟摩诘居士比肩。”
王妃给了丈夫李恽一个大白眼,让李恽自个儿体会。
“知道就好,快披上,别着凉了。等这次长安迎礼后跟我回一趟娘家。”
王妃说完拿起披风放在李恽肩膀上。李恽边弄肩上披风边有趣用黄梅腔唱到
“哎呀,哎呀,哎呀呀,王妃提醒的是。本王哪敢忘掉身在南面老丈人。等此行京师之事办妥后···”
李恽看着刚跑过来的三个孩童长子李汉、次子李源、小儿李演围着他。小儿子扮老鹰,长、次子扮小鸡。强拉李恽扮老母鸡。
“啊啊啊,都抓到了,哈哈!”
终是老母鸡故意。小儿李演抓到了两个哥哥。
“孩儿们,等长安的事办妥后,我们就到太原看望你们的姥姥、姥爷。”
“好!”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回答。调皮的小儿李演又是狗都嫌弃的年龄。
“父王,我今晚要吃肉夹馍。”
李恽本想拿出银子让下人去买。可是一想到这是长安,不是自己的澧州城立即收起银两。
“好好好,一会儿让厨子给你做。”“父王,我不,我现在就要吃。我记得出潼关时见有人买过,在那边。”
李恽跟王妃同时转头看向不远处有烟火气息的小贩那边。入了京师,那就身不由己了。
在皇宫中的母妃都因出身低微,自己儿子因此做不了太子之位郁郁而终。
王妃见李恽顾虑,小儿胡闹,于是对着小儿李演训斥道:
“再为难你父王我可是要家法伺候咯。”
小儿李演立即规矩了许多。此时长子李汉望着潼关百家灯火以及远处通往长安笔直官道,往事有些历历在目。
皇奶奶去世,加之离开长安。当时他的母后带着自己出潼关时一路落泪,父王也因此郁郁寡欢了一段时间。
“父王,我们来京师干嘛?”
在澧州乐不思蜀的长子李汉是无论如何都不喜欢来京师的。皇宫虽大,可很多地方都不属于自己,规矩特多。
“看望你皇爷爷,还有迎接你过世的曾祖姑母回长安祖陵。”
此刻的老君山脚下,骑兵快马加鞭向中天门前汇聚。众士兵仰头看向山顶上微弱的烛火,深感山上危险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