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大学没多久相月就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组了个工作室,发展三年渐渐成型,有了点小名气。靠着这个工作室,他在大学期间就有了经济收入,距离他日后赚大钱的梦想迈进一大步。
以前他时不时会和余知弦分享工作室的事情,最近却一点没有提起。
相月睁开眼,长长叹了口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又不是与世隔绝了。”余知弦翻了个身,改成趴着的姿势,“工作室,还有你,所有事情,告诉我。”
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相月其实不太想说自己遇到的麻烦,大概是那点男人的自尊心,让他不想对在意的人露怯。
但尾巴已经被揪住了,他没法隐瞒,只能一五一十道:“也不算大事。”
不算大事。
不过是工作室快垮了而已。
三个月前网上忽然多了许多关于相月的工作室以及几个工作室成员的黑料,一茬又一茬,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大批水军涌入,将线上影响带到线下,工作室成员遭到不同程度的言语暴力和骚扰。
这些尚在可消化范围内,真正让相月难办的是他们送去参加比赛的项目被爆抄袭。目前主办方正在核实,但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一句“清者自清”并不能熄灭负面影响。
同一时间,曾经的客户宁愿损失定金也要退单,说好注资的投资人也不见踪影,各方的压力一同到来,工作室岌岌可危。
相月知道他们肯定是被人整了,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这段时间他忙得焦头烂额,即便再怎么注意,身上也带着一股疲惫感,被余知弦敏锐的捕捉到。
“你准备怎么办?”
相月捏了捏眉心:“先把抄袭的事情澄清吧,工作室跨了可以再来,但脏水绝对不能任人泼。”“工作室是你的心血,你忍心它就这么垮掉?”
“大不了从头再来。”相月坐起身,揉了揉余知弦的脑袋,“没事,别担心。”
相月性格沉稳,是团队中定海神针般的存在,他一说“没事”就会让人忍不住信服,觉得天底下没有能难住他的事情。
但真的没有吗?
余知弦想起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低垂着头看不清眼神。
“相月,你们工作室有人背刺,承认抄袭。还说网上那些关于你的黑料大部分都是真的。这样也没事吗?”
相月沉默半晌,依旧镇定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你情绪还真是稳定。”聊了半天没听到想听的,余知弦干脆直接挑明:“你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他没主动提过自己的家世,但也没隐瞒。认识这么久,足够相月知道他家境富裕,可对方很少向他寻求帮助。
可以说几乎没有。
无论是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还是工作室初创时期的资金和客源,全是对方自己打拼出来的。
他盯着相月的眼睛,认真道:“你可以让我帮忙。”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只要你需要,我就一定能做到】
从青年清澈的眼瞳中,相月读出了这句话。
柔软的情绪从心底喷涌而出,积压很久的郁闷情绪在此刻得到抚慰。
但最终,他只是再次揉了揉对方的脑袋,重复之前的回答:“没事,不用担心。”
“可是…”“你也不喜欢麻烦家里吧?”相月快速接话,“就算工作室真垮了我们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大不了重新再弄一个。还没到撑不下去程度,你不用勉强。”
勉强?勉强什么?
勉强自己动用家族力量么?
【余知弦,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和你绝交!】
【求你了,帮帮我吧,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
那些或命令或哀求的声音出现在余知弦的脑海里,往事回现,浮现出过往任务对象的脸。他们来自不同的家庭,拥有不同的性格,但有某些方面极其相似——从不考虑解决问题需要付出的代价。
但作为支付代价的那个人,他真的很辛苦。
现在,那些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大提琴般低沉醇厚的桑音说:“不用勉强。”
余知弦捂住心口,那里有些涨。
“相月,你的工作室肯定会没事的。”
似是呓语,似是承诺。
晒了一小时太阳,相月把余知弦送回病房,又坐了一小会儿。
中途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匆告别,估计又是工作室出了问题。
余知弦目送对方离开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一边在心里数秒,一边盯着床头的玻璃杯。
杯子上映照着他的容颜,面无表情,眸光冷淡。
1、2、3
三秒过后,电话接通。
“你搞那么多小动作不就是想见我吗?来吧,我给你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