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DAB…”
相月一手拿着答案,一手核对试卷,一口气对完整张试卷后,有些惊讶地说:“全对。”
余知弦盘腿坐着,没骨头似的侧倚在巨大的猫猫玩偶上,盯着电视的眼睛就没挪开过,像是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做题的结果。
他从茶几上捞过一袋薯片,轻轻咬了一口,含糊道:“所以我以后可以不做作业了吗?”
“想得美。”相月怼了一句,扯过一边的小毯子盖在他身上,“最近降温,别在家里待着都把自己冻感冒了。”
余知弦把小毯子的边边踩在脚下,说:“可你不是说我全对?”
“只是答案,但有些过程可能拿不到分。而且你全对的是理科,文科有些地方问题还是挺大。”
“我只考理科不就完了?”
“语文你能放弃?”
余知弦瘪了瘪嘴:“好烦。”
相月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顶,安慰道:“你基础扎实,掌握了答题技巧就好,问题不大。”
老实说,他立下豪言壮语要两个人一起考A大,但最开始心里还是有点悬的。毕竟从小伙伴之前的考试成绩来看,一年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补得上来。
但真正开始补课后,对方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虽然相月搞不懂对方在学校的时候为什么要摆烂,但他知道一起上A大的约定基本上是稳了。
“轰隆——”
沉闷的雷声在窗外炸开,客厅顶部的灯也随之闪了闪。“啪”的一声,窗户被一阵风吹开,带来外面潮湿的空气。
相月走到窗前,伸手拉住窗框上的把手往回拖。探出窗外,往下看时瞥见一把黑色的伞。
昏黄的路灯打在伞面,投下长长的影子,被朦胧的雨雾笼罩,像是加了一层柔边滤镜。黑伞的主人是三个小时前到来的。
三个小时前,余知弦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在楼下,下来谈谈。】
不知名的号码,也没留下署名,但他知道是谁。
他没管,直接将号码拉黑。但对面锲而不舍的发消息,不停从新的号码发来短信,无一不是催促他下楼交谈的。
他丢开手机不看,心情却一沉再沉。
直到相月发现他状态不对,接手了他的手机,又以测试为由让他做试卷转移注意力,他的情绪才渐渐平静。
余知弦做试卷的时候,手机一直在相月手里。
相月没采取忽视策略,而是回了消息。
【滚。】
一个字,干脆利落。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我们谈谈,我在楼下等你,一直等。】
【有病。】
回复完,相月没再关注。其实他都做好了报警的准备,但楼下的人愣是没多余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如短信里所说的那样——等。
他以为时间长了那人自会离去,但他似乎低估了那人的耐心。
他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少年,抓起柜子上的钥匙,穿上外套。
“我到楼下去买包烟,你有要带的东西么?”“烟?”
余知弦有些怀疑,毕竟他的室友烟瘾不大,最近为了照顾他在家里从不抽烟,怎么会突然想出门买烟?
但他没问,抱着小毯子缩在沙发上,模样乖巧。
“没有,早点回家。”
或许只是句客套话,但相月心下一软。自他有记忆以来,“家”都不是温暖的地方,反而充斥着暴力和辱骂。年幼的时候,他宁愿一整天都在外面溜达,也不想回“家”面对唯一的血亲。
直到他长大,有了反抗的力量搬出来后,情况才好了一些。
可房子是租的,只是个落脚的地方,为了顺口才称呼为“回家”而已。
但此时此刻,他却真的有了点家的感觉,毕竟有人在等他回来。
“嗯,我很快就回来。”
连着几日都是阴雨天气,地上的水似乎就没干透过,在地势低处汇聚成一个个水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没注意的人溅上一身泥点子。
相月走进一家面馆,向老板要了一碗面汤,找了张空桌子坐下。
跟在他身后的人面露嫌弃:“我可不吃这种店的东西。”
“我给我自己点的,关你什么事?”
许成印压下脾气,在相月对面的位置坐下:“说吧,你叫我来什么事?”
“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在我家楼下站着是几个意思?”
“明知故问。”
面汤很快端了上来,相月喝了一口,身体立刻暖和起来。他专注着手里的食物,另一人却焦急起来:“他怎么样?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很明显,嫌你烦。”
“你!”
相月看着对面的人,眼神渐渐带上攻击性:“你还不死心吗?你的行为已经给当事人造成困扰了,你这叫骚扰,懂吗?很Low的。”
“你懂什么!”许成印抬高声调,“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用你管!”
他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人,忽然笑起来:“我明白了,你喜欢他?他知道你的心思吗?知道以为是好友的人实际上在觊觎自己么?”
相月皱眉,手臂绷紧,五指握成拳头,努力压制怒火:“你大脑是没有褶吗?贫瘠的只剩这些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了?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因为你他差点死了。
相月搞不懂是什么促使余知弦做出偏激的行为,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肯定和许成印有关。
他的语气还算稳定,但配上那副凶狠的模样,好似随时都会暴起伤人,怎么看都不友好。
正巧,他的交谈对象也是个暴脾气,闻言拍案而起,吼道:“你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些话!你有什么资格!”
气氛剑拔弩张,吓得一旁刷短视频的面馆老板戒备地盯着他们。
相月和老板道了歉,沉默地走出了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