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江弦出门消食儿。
“嘚儿~驾!”
这会儿的京城,晚上七点以后就允许马车进城了。
马车大部分从广安门、广渠门和永定门进来,沿路全是马粪,巨特么壮观。
赶车的稍微讲究点儿,还给马屁股底下拉一个粪兜子,碰上马粪也拾一拾,毕竟这会儿化肥还没大规模生产,粪是重要的生产原料,粪、尿还得凭票供应呢。
当然,七点以后允许,不代表人家就真等到七点以后进,法外狂徒贼多,常有打“游击战”的,闹出些“马车大闹双榆树”“马车大闹潘家园”的传奇。
京城的马车一直是个难治理的问题,谁也怕挨马夫一鞭子抽,哪怕真扣押了马车,给马喂草料又是个大问题,京城里的马车一直到奥运那会儿,才终于禁了個差不多。
“您这瓜保熟么?”江弦找了个沿路停着的板车,车上苫盖着没卖完的西瓜。
这会儿正是西瓜上市季节,老京开路上往城里送瓜的马车络绎不绝,能排成见首不见尾的长龙。
“熟,咱这都是大兴西瓜,皮儿薄,瓤儿鲜,您尝尝。”
江弦尝了块,是不错,又脆又沙。
大兴西瓜在京城算出名儿的,经常搞西瓜节和各种西瓜比赛,后来还出了个瓜王宋宝森,一个西瓜拍卖出万的高价,当即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成了“世界级瓜王”。
西瓜5分钱一斤,江弦提了俩,20多斤,拢共花一块多,又捡了点葡萄、苹果、梨、葫芦形的大枣...
回去把西瓜镇上,吃了颗梨,灵感【水果】毫无动静,看来这100的进度,和吃没太大关系。
不是吃又是什么呢?
他跟做实验似得,又试着卖颗梨给江珂,强买强卖以后,进度仍纹丝不动。
这够难的。
郁闷的洗漱睡觉。......
次日一早,江弦拎着备好的果子,直奔关学曾家。
后世有说关晓彤是格格的,其实不算。
关学曾虽然是旗人,但是到了他爹那辈儿,家里头已经和许多八旗子弟一样陷入困顿,他爹拉车,他妈替人补衣服,一家四口穷的只剩两床被子。
而且他家是镶蓝旗的,在清朝,八旗分“上三旗”和“下五旗”,镶蓝旗属于“下五旗”里地位最低的。
慈禧当上太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娘家从镶蓝旗抬旗到了镶黄旗。
不过老爷子对艺术的贡献蛮大,还冒着风险亲赴志愿军战场慰问,在曲艺界这才有了一席之地。
还没停好车子,便隐隐听着院儿里咿咿呀呀、唱词道白、敲鼓打板的声音。
“山高涧深征途险,西天路上多磨难,师徒同心又登程,誓扫群妖取经还...”
他站门口儿柳树下,细细听了一阵儿。
鼓声一停,关学曾抬眼就瞅见这小子,“江作家?”
“关老,别来无恙呐!”江弦作个揖。
“站外边儿干啥?快进屋、快进屋。”
“老爷子家里有客人?”
“刚巧有个南方来的老朋友,我带你认识认识。”关学曾领他进到正屋,屋里坐着一老一少俩爷们儿,都有点瘦,还有点儿面熟。
关学曾笑呵呵的介绍,“这位是江弦作家。”
说罢又转过头,“这位是章宗义,绍剧演员,人称‘南派猴王’。那是他小儿子,章金莱。”
嗯?
江弦瞅一眼章宗义,又瞅一眼他身后那矮瘦小孩儿,乐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