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两人想着今天都有空闲,小两口正巧约个会看场电影。
这会在金鱼胡同附近,便溜溜达达,往这一片的吉祥戏院去。
这是老京城的一个大戏园子,杨小楼、梅兰芳、马连良这些个名家都在这登台献艺过。
不过江弦和朱琳讨论了一下,在他们的印象里,大多数时候这儿就是个放电影的地方,看“三战一转”。
三战:《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
一转:西哈努克在京城各地转悠参观。
后来改建东安市场,吉祥戏院就给拆了,当时曹禺、骆玉笙、冯沐一堆文艺界人士还联名上书反对来着,未果,所以这也是座只存在于京城记忆里的老园子了。
途经五芳斋,江弦顺便进去买几个包子,出来看见王府井小吃店,又忍不住买了几块奶油炸糕。
朱琳“扑哧”一笑,“你真是小孩儿,这么爱吃零嘴。”
“这哪叫小孩,说起来也应该是老餮。”
“不是老饕吗?”
“老饕是个错用,饕是贪财,餮才是贪吃,苏东坡他老人家写《老饕赋》的时候就写错了。”
“作家懂得就是多,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吉祥戏院这片儿比较热闹,挨着东来顺、森隆饭店、馄饨侯,对过还有个叫清华园的澡堂子,听说以前戏园子的角儿演出前后还会去那儿泡澡。
去到售票处,人群拥挤,队伍堵的老长,江弦和朱琳瞥见售票口立个牌子,上头的是潇湘电影厂制作的《幽灵》,正是邵慧芳主演电影。
“这电影这么受欢迎?”朱琳吃了一惊。
“我们《电影创作》还宣传来着。”江弦道。
可不光是请邵慧芳做封面女郎,后续还又写了关于这部影片的报道。朱琳双手抱胸,想到此前的封面,乜他一眼,“那你给人家宣传的怪好呢。”
“吃醋了?”
“谁吃你醋了。”
朱琳杏眸一瞪,轻打他胳膊一下,又蹙眉看向售票处。
“也不知道还有票不。”
“不行就买飞票看。”
每逢新电影上映,电影票总是早早地被一抢而光,到了放映时点,一些没有买到票的影迷还不甘心,徘徊在影院门前,等着买“飞票”。
其实就是影院在开映后卖出的少量站票,大伙都喊这叫“飞票”,也叫“吊票”。
缸子有一相声叫《卖吊票》,吹自己演出一票难求,卖完了坐票卖站票,卖完了站票卖蹲票,卖完了蹲票卖趴票,最后还用剧场里四个吊扇的扇叶吊着十二个观众,卖给他们的票叫“吊票”。
江弦卯足力气,终于是抢着两张坐票,在指示员引导下入场,堂座大厅座无虚席,墙上和柱子上挂着这会儿最常用的制冷电器:电风扇。
电影很快开始,《幽灵》是个刑侦片,新婚之夜丈夫中毒身亡,案件迷雾重重,最后邵慧芳跳海,对“幽灵”也就是F4作出血泪的控诉。
剧情那叫个跌宕起伏,还有点吓人,什么精神病院、舞蹈演员,要素拉满,而且跟《三岔巷劫案》一样,也带着反思和伤痕的意味,幕后真凶都是身份特殊的人物,算是这年代刑侦片的特色。
后来也就因为这个,这些片子齐刷刷下架了,即便是拍的特别不错、在当时很受欢迎,在后世也基本没啥知名度。
《幽灵》还有一首电影插曲应该都听过,李谷一老师的《摘一朵玫瑰送给伱》。
朱琳看到恐怖的地方,难免的紧张,往江弦那边靠去,只有依偎着他的时候,才觉得有安全感,放松下去很多。
电影结束,观众们反响很热烈,江弦和朱琳离开堂座大厅的同时,也都对《三岔巷劫案》信心大增,这可是验证了人民群众对这种类型的影片感兴趣、有需求。
俩人讨论着电影情节,朱琳忽然提道:“刚才有个北影厂的演员你看没看见?”“谁啊?”
“隋用清同志。”
隋用清是宋先生的养女,她没有子女,对隋用清视若己出。
隋用清演了很多影片,基本都是配角角色,还演过《霸王别姬》,里面巩俐求的那个老鸨子就是她。
看了一场别人饰演的公安,朱琳又生出一些新的感悟,一回家又成了戏精,有模有样把江弦这个小毛贼捉拿几遍。
“行了、行了,不早了,洗漱睡觉吧。”江弦揉了揉手腕,都让手铐给勒红了。
刚才盛气凌人的朱琳警官莞尔一笑,殷勤的去打了盆洗脚水,百媚千娇的蹲在他身前,拿手沾沾,试试水温,而后伸手帮他脱袜子。
“来,泡泡脚。”
江弦还有点不大好意思。
有句话说得好啊,啥也不图还心甘情愿为你洗脚的女人只有三个:老妈,老婆,女儿。
如今算是完成三分之二了。
“一起洗吧。”江弦提议说,“省水。”
朱琳抬起头,娇笑着看他一眼,“用得着那么节约么?”
她拖来把椅子,坐在上头,蹭蹭脱掉白袜,嫩白的脚丫才刚碰了下热水,就被江弦包裹住来回摩挲。
“呀,痒~”
朱琳笑声清脆似银铃,抬起胳膊推他,结果俩手都被江弦捏住。
“你脚真滑。”
朱琳错愕一瞬,马上狐疑,“谁的不滑?”“.”
“又不是一定要做个比较。”
“我看你就够脚滑的。”
俩人聊了会儿天,情到浓处,忍不住亲亲啃啃,没羞没臊。
“待会儿再.”朱琳捉住江弦的手,嗔他一句,拿毛巾擦干净脚丫上水珠,又给江弦擦干净。
她去厨房洗漱,江弦在屋里慢悠悠踱了几圈,去到窗边儿,吹了吹十月的夜风。
夜幕下的京城,尚存些许凉意,路灯常见,鲜有霓虹。
看了眼脑海中收集完成的灵感【送茧工】和【血】。
不知道会不会是预料的结果。
带着几分激动。
“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