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甄寅回过神来，便给自己的经纪人拨了个电话。
“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老子可算是明白了，是之前那个丫头片子在搞我。本来以为这丫头看着清高，没什么钱，也没什么背景，”他往旁边啐了一口，冷笑道，“没想到走眼了，也是个傍金主的货色。”
手机那边的经纪人老张：“知道得罪了谁，这事儿也就好办了。我知道你爱面子，但是，这次你要去找她赔礼道歉。”
甄寅当即叉腰，拔高了声音，“我找她道歉？！你和我开的什么玩笑？”
老张没说话，沉默片刻，甄寅看周围的目光都集中过来，还有学生和他打招呼，他笑着点点头回应，压低了声音，做好表情管理，问老张，“甜橙影视那边的角色谈下来没？”
“谈下来了。”
“和江三儿的饭局呢？”
“人家正忙着开公司，没应。你要知道，左右不过是一个饭局，也不至于就抽不出时间，人家不答应，主要是不肯松口。”
“那我们可以托我哥找找盛华现在的话事人，还有他老子江宏远，以前我也是跟他讲过话的，不至于……”
老张有些无奈，一针见血地指出，“哦，那人家是和儿子亲还是和你亲，没什么大是大非的问题，你让人帮你下他儿子的面子？”
甄寅面色铁青，“那再问问江述那边，席梦那丫头片子不过是一个小情儿，如果江述肯松口，她也就没办法了。”
之前各种狠话都已经放过，在席梦身上，他投入过多——为了让席梦信任他、主动进套，他对席梦基本没有越轨之举，平时指点她也是倾尽所学，指点就算了，还能夸则夸，还以她的情况困难为由，特批她不用参加班会和导生座谈会去做兼职——却只是让席梦毫无防备地喝下了那杯水。
在这种事上，甄寅从不喜欢你情我愿，假如学生或者求角色的女演员主动求潜，他反而是不答应不拒绝不负责，随便搞一下就得了。
他最喜欢的是张网，一点点地获得那些想要自力更生的、有原则的、白纸一样的小姑娘的信任，然后再利用这种信任令她们上当。
他下的药剂量很轻，会让猎物在木已成舟之时醒过来，她们会震惊，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会激烈地反抗，但那并不能改变什么，只能被他继续蹂-躏，然后她们会泪眼婆娑地、愤恨地盯着他，由反抗到屈服，任他施为……结束后，她们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也要脸，不敢闹开，只能接受他的条件，任他随叫随到。
这从没出过差错，除了席梦那一次。
她居然能保持清醒，并及时地摆脱药物反应暴打了他一顿。他什么都没得到，除了一身伤，除了成为全校茶余饭后的笑话，除了挫败。这让他怎能甘心？这让他怎能不愤恨？
而现在，还要他拉下脸去给她道歉？这开的什么国际玩笑？
老张都有些不耐烦了，“现在的情况是，人家根本不想见你。”
甄寅拧了拧眉头，在旁边绿荫下的长椅上坐下，一边抹汗一边说：“问题是，就算我道歉了，她就能接受？不，她只会刁难我，她不可能去叫江三儿撤销对我的封杀！我向她道歉，只会被她侮辱，还没有任何效果！况且，在华国娱乐圈，还没到一个人就能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吧？他们盛华不就是曾经辉煌过吗？这几年有什么水花没有？他们总有对头公司，影视公司上万家，不可能每一家都卖盛华的面子，不可能他们封杀我我就没戏演，这次甜橙的戏不是接下来了？”
老张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皱眉道：“反正我这里是没辙了。你哥那里，人家也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做的这些事……算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管她怎么羞辱你，你都要照做，她打你一巴掌，你要迎上去，把另外半张脸给她继续打，直到她出了这口气。自己想清楚钱重要还是脸重要，要是想通了，我会告诉你哪里能找到席梦，入场券我也会准备好。”
甄寅紧咬牙关，面色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热还是被气的。
席梦刚上地铁，企鹅消息提示声便响起，点开一看，是班上一男同学，叫梁远。之前席梦出事，他就发过信息，席梦也没在群里看到过他发言。
于是，她点开了他的对话框。
2016年6月15日15:00
*梁远：发生了什么事*
*梁远：你真的要退学了？*
*梁远：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相信你*
2016年9月08日13:17
*梁远：听说你回学校了*
*梁远：我在校门口，你现在还在吗？方便见一面？*
席梦和梁远没什么交情，但对他还算有些印象——在表演艺术班中，他都算长得不错的。平时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水群，性格还不错，没听过他评判谁谁谁或者说谁的闲话，专业成绩还行。他们在一起出过一个小品，再多的交集就没有了。于是，席梦回复了。
*席梦：我在回去的地铁上了，有事吗？*
*梁远：没什么，就是一直联系不上你，挺担心的。你没事儿吧？*
*席梦：还行，谢谢*
*梁远：大家都是同学。如果你想找人聊天或者出主意，我都在，别客气*
席梦一怔，除了江述以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同她说这样关切的话。
*席梦：好的，谢谢*
结束这段交流，席梦眉间微蹙：李诗涵和甄寅像是特意来遇她的，他们怎么知道她的行踪？还有梁远，看起来也知道。
很快，她就从姚绯发来的消息中知道了答案。
那是几张截图和几条文字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