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避子汤,他儿子不喝,她也不要再喝!
还好那后面写了替代方法,程榆翎便大着胆子照那上面说的做,这三年来,果然也没有身孕。
这她自然是不能跟娘亲说的,她娘压根还不知道她同周慧蓉的约定。
要是知道,她娘就该觉得拖累自己,肯定不愿意看病。
她对娘亲的说法是周夫人路过,看她顺眼,觉得她是个有福气的人,带回家看,荀滦也满意,所以这婚事就成了。
其实这借口不算高明,有心人稍微多想一点,就能晓得其中必有猫腻:荀滦和她,一个恰似天上日,一个如同地上泥,怎么可能打上交道?
也就是她娘了,虽是秀才娘子,自己却是一个大字也不识得,她娘家里也穷,从小开始学做绣活,到了年纪说给她爹,她爹那个秀才,奉书上圣人言为金科玉律,整一个书呆子,可她娘亲一心在秀才爹身上,那可真是说往东不往西,真真做到了“以夫为天”。
所以她爹死的时候,她娘差点没跟他去了。
也就是那时候翎儿才三岁的一个小娃娃,瞧着她娘的惨状哭的不能行,才把人的魂给唤回来。
所以她早在回来之前,就已经预演过她娘在知道她和离后的反应,当然也想出了应对办法。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用的。
因为说了一个谎,后面可能要用无数谎来圆,很麻烦。
眼下却由不得她了。
见她娘听见这话坐起身朝她看来,程榆芊又接着说道:“娘,我跟荀滦在一块睡了三年,肚子都没有反应,娘你就没有往这方面想想吗?”
“端王府的那个老太太,周慧蓉的婆婆,前两个月刚离世,人走的时候还在说没有能看到重孙出生,心里遗憾哩!”“我瞧着也觉得不得劲,私下里请了大夫,大夫说我生来就体弱,不能受孕,我这才知道的。”
“所以娘你想,荀家的家风严,是不让纳妾的,人家对咱们也不是不好,我若是再霸着这主母之位不放,岂不是要让他家绝户了嘛!”
“还是说,就那样厚着脸皮等荀滦什么时候忍不下去再休了我?”
“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程榆芊絮絮叨叨,掰开揉碎地给何敏说这其中的关键,就是想让她娘明白一点——
她跟荀滦是非和离不可的。
她娘在这气也是白气,反正她跟荀滦是回不去了。
“那姑爷他知道你这事儿不?”
“嗯?”
“就是你不能生的事儿。”
“哦……他……不知道。”
荀滦在她和周慧蓉的约定里,也是那个不知情的人,她瞧着他好像很听她娘的话,她娘让他娶自觉,他什么也没说,就“嗯”了一下,这事儿就成了。
速度快到,有那么一瞬间,她真心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转眼想起他得过状元才又作罢。
那可是状元哎,脑子怎么可能有毛病。
端王府三年,荀滦待她不错,这不错的意思就是,他从来没有朝她发过一次火,说过一句重话,即便满京城的后院里都在传“荀家状元那个娘子,就是个蠢的不能再蠢的傻子”时,他也没有对她表现出有什么不满。
所以,程榆芊没往荀滦身上泼什么脏水,他的确是不知情的。
什么也不知情。脑袋里出现他的音容笑貌,程榆芊叹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就见她娘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她连忙开口,“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她娘朝她身旁挪挪,随即一把抱住她,凄厉哀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儿受苦了啊……”
程榆芊当即酸了鼻子。
她受苦?她能受什么苦呢!
在端王府,吃得好穿得好,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脸上搽的是胭脂水粉。
出门有马车轿子坐,还能戴上整套宝石做的头面。
单就那上面的一个小吊坠,便是把她家给卖了,也是买不起的。
端王府的生活,是千千万万个自家合在一起也比不上的。
她能受什么苦?
她要做的只是在任何时候——旁人说笑也好,下人问好也罢,参加宴席的时候,在床上舒服的时候,都绷着一张脸,做个透明人而已。
把自己抽离出来,理智看待这一切。
自然,这其中更多的还是自己主动所为。
知道那里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她只是个过客,那么就不要留下自己的什么痕迹。
这样对谁都好。
所以她的名声在外,也是自己的有意为之。
如此一来,怎么还会委屈呢?
程榆芊把眼泪挤回去,只道是她娘哭的太狠,把它给勾出来了。“娘,我一点也不苦,不过娘你要是觉得我苦,就不要再作这幅样子给我看了,我看见你哭,比我从端王府里出来难过多了。”
“我和离是真的挺好的。”
“以后你走哪儿人家说到哪儿,你连门都出不去。”
程榆芊笑,“就没有我出不去的门!娘你就等着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