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程很久没做梦了。
也很久没梦到过去的阮城。
他梦见父母刚去世的那一年,他跪在灵堂前,一张张往火盆里扔黄纸。
那个时候他叫阮景年。
来吊唁的人很多,见到他这样,总免不了哭一场,旁人劝慰一番。
说他父母虽然突发意外车子掉下悬崖,但他母亲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他们难过。
火光映照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
对方见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也悻悻收回了手。
小声嗫嚅一句:“这孩子眼神怎么这么吓人,好似父母去世一点也不伤心一样。”
旁人耳语:“你不知道,他从小就这样,养不熟的。”
仅一墙之隔。
族中叔伯都聚集在一堂。
最年长的老叔公嘴里叼着旱烟,叹了好几声。
最后说:“逝者已逝,这件事也该拿个章程出来,明日他们就下葬了,两个孩子……你们看看跟谁。”
底下人唏嘘一片,各有各的想法。
最靠前的是大顾氏夫妇,顾父铁青着脸说:
“当初我那不孝子不顾祖宗反对,一定要把两个孩子姓阮,如今出了事,也该阮家领回才是。”
阮家来的是阮景年的舅父舅母。舅母闻言脸色也不好,舅父原本还想说点什么。
但被舅母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全给我们的道理。”
“阮灵留下了两个孩子,那财产也得两个孩子分,这样吧,我们带走景年,那个没出月的孩子,就改回顾姓,还是顾家人。”
舅母笑盈盈的,仿佛已经想到了怎么拿阮景年父母留下的财产,为自己丰富多彩的生活添砖加瓦。
别人也少不了骂他们一句恶心。
阮景年已经快成年,算半个劳动力了,养着也费不了几个钱。
说不定还能出去赚钱。
阮景年是长子,财产自然分三分之二走。
以后就说他父母的钱全花他身上了,再把他赶出去。
那三分之二就是白得的。
但那个女孩就不一样了,连月子都没出,要是不好好照顾,万一死了,自己没占到便宜,还惹一身骚。
剩下三分之一能分到什么好东西。
而顾父,根本没想过让两个孩子带走财产。
听到舅母这么说,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双方顿时陷入了僵局。
一个亲戚把阮梦琪抱过来,她似乎有所感应哭个不停。阮景年跪着抱过,却又奇迹般安静下来。
阮景年跪着抱着妹妹跪在父母灵堂前,手却握紧成了拳头。
关于两个孩子,双方都争执不下,最后吵的面红耳赤。
就在情况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十分有磁性,像一棵大树一样沉稳的,站到了阮景年身边,对另一个房间里的人说:
“我来养。”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顿时抬头朝他望过来。
而所有人都在看到他的脸的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他,这个男人实在太漂亮了。
阮城却无视了所有人,而是对跪着的阮景年伸出了手。
“你好,初次见面,我的外甥,我是你的小舅舅,阮城。”
他穿着贴身剪裁的西装,像是从天而降的神明,在阮景年心里筑起了高墙。
顾家人也讨论起来。
“阮灵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两个人成婚的时候没见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