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就连早就有过心理准备的段黎光,也感到愕然。
但谢瑶好像并不在意,一直平静地听着发生的所有事。
她平静的样子,让段黎光心惊。
“谢瑶,太晚了,你累了一天,去睡吧。”他说,“我带你去房间。”
然后下意识就去牵谢瑶的手。
刚触及她苍白的指尖,男人就感受到一片仿佛尸体的冰凉。
深及骨髓的寒冷,冻得他也不由打了个寒战。
“我……没事,还不累。”
谢瑶茫然的眼睛转向他,刚开口时声音还有点艰涩,但很快就和平时一样了。
她恍惚着,下意识抓紧了身旁唯一的热源。
温暖的温度,从指尖传递到四肢百骸,她才好像找回了自己的力气。
“段黎光……”
她捏了捏男人的指头,杏仁眼上浓密卷翘的睫毛好像两把小扫帚,上下舞动,憋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以前真的逼死过人吗?”段黎光紧紧回握她凉到没有温度的手。
他以为谢瑶刚才是在为家人的无情伤心,结果竟然是在怀疑自己的人品……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屈起手指,在她的脑门上重重敲了一下。
看到她吃痛捂头的模样后,才无奈解释:
“想什么呢?你以前除了在恋爱有问题,其他方面都很优秀,更是一个很好的人。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很多人吗?
谢瑶没有说话。
回想自己车祸一周内见过的全部的人,她深思熟虑过后,拨通了谢南屿的电话。
这次,他没有再不耐烦地挂断。
甚至接通后,他连话都没有说,听筒里还能听到敲击键盘的繁忙声音。
“谢南屿,”谢瑶听到自己主动开口叫他。
键盘敲击声停止,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后,谢南屿的声音终于响起:
“是来求饶么?”
谢瑶站在书架前,看着正对着自己高度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面无表情地解释:
“我没有逼死人。”
她只是想向自己那群家人证明,她就像段黎光说的那样,全是优点。
但谢南屿好像以为她是来示弱的,说话时傲慢无情:“你无法证明人不是你逼死的,何况你本就撒谎成性,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谢瑶,从你想毁了安安腿的那刻起,你就已经不是谢家人了。希望你这次有骨气,别再用救过谢氏这种事要挟我们。”
他的声音像机器,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但由内透出的傲慢,清晰可辨。
话里话外,“你”和“我们”分得清清楚楚。
谢瑶甚至听笑了。
她卷曲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红唇笑意半点不减:
“谢总误会了,我不是来求饶的。我打这个电话,只是想解释清楚,第一,我没逼死过任何人;第二,谢琪安的腿伤和我无关;第三,希望你们能说话算话,永远别把我当谢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