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阿鹊,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真的吗?”
“真的!等长大以后,你肯定是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钢琴家。长大了,我一定会来找你的,等我!”
他看不清那个少年的脸,甚至记不住太多的细节。只听见那个少年一遍遍的对自己说等他,一遍遍的说自己以后肯定能成为最耀眼的钢琴家。他想看清少年的脸,可越努力却越模糊。
忽然,他睁开了眼,慢慢的支起身子,轻叹一口气。
林鹊揉了揉眉心道:“又是这个梦……最厉害的钢琴家?”他喃喃自语,自问自答“我早就放弃钢琴了。”
这时,天色才微微亮起。林鹊躺回床上但怎样都睡不着了,关于那个少年的梦他很久都不再做了,但每次做这个梦醒来后他无论如何都回不到周公的怀抱。他闭上眼睛,久违的想起了小学五年级那年遇到的那个哥哥。
那时,林鹊妈妈得了骨癌,确诊时已经中晚期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盼望着是误诊,但是天不如人愿,林鹊妈妈还是住进了医院。
爸爸忙着照顾妈妈,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分到林鹊身上。一切都变得兵荒马乱了起来。为了林鹊的日常生活和心理健康不受影响,家里人一致决定将林鹊送到在南方一个小县城安享晚年的祖父母身边待一阵子,等家里稳定下来了再回去。
就这样,即使幼小的林鹊再怎么不同意,他也被送到了祖父母身边。
在所有家长和同龄孩子的眼中,他的未来光明、璀璨、夺目。他展现出的音乐才能,说明了他会比他的父辈更为优秀,站得更高。在世人眼中,即使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也不应该和别的普通孩子一样撒泼打滚,更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弹琴或学习之外的事情上。
所有人有对他怀揣希望,有趣的是,年幼的林鹊并不觉得难以接受。相反,他喜欢钢琴,钢琴是他的一切,是那时的他生命的一半。
他可以为了钢琴接受枯燥的训练,可以放弃一切的玩乐。来到祖父母的身边他也依旧在练习钢琴。但是,待了不到一个月,他多了一个大不了他几岁的邻居哥哥。那个人带他爬树、捅蚂蚁窝、偷偷出门去小卖部买辣条吃、去河边踩水或者去踩泥巴,对那个很喜欢在大榕树下乘凉的老爷爷做鬼脸。
林鹊感觉快乐极了,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个哥哥要走了。林鹊答应了要送哥哥走,但是当时他要参加县城里的一个小比赛,所以错过了送别那个哥哥的机会。
那个哥哥走的前一天和他说长大后一定会来找他,现在那个人怎么样了呢。
林鹊不知道,他也不想再去知道。且不说自从祖父母相继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小县城,他对那个地方最大的印象就是要转车转车再转车,转到小小的他身心俱疲。
而且,他现在也不会再弹琴了,即使再遇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睡不着干躺着想这些事也是没用的,林鹊决定起来收拾一下,去上他亲爱的早八。现在他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三学生,和万千大学生一样逃脱不了早八的命运。手机突然响起,林鹊看了一眼,不出所料,那么早打电话过来的,除了外婆不会有任何人。他不太想接,外婆打电话给自己无非让自己回家,回去不免要和那个人打照面。他讨厌听到那个人的说教,和看到那副毫无生气的脸。
犹豫片刻,林鹊还是接起了电话:“喂,外婆。”
电话那头的老人嗓音缓慢又温柔:“小鹊呀,什么时候回家。你都好久没回来了,外婆想你咧。”
林鹊沉默了一会儿,他想推脱但是想到外婆如今苍老的样子,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外婆,我这周末就回家。您放心吧,我肯定回去。”
五月份早晚冷暖变得很快,但今早的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林鹊去教学楼的路上有一段路两旁全是参天的树,鸟很多,叽叽喳喳叫个没完。那是林鹊最喜欢的一条路,他时常在下课的时候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坐在路旁的凳子上听鸟叫。
当然,也被鸟屎淋过两次。
忽然,右侧的阳光被什么东西遮住。一只手臂猛地环上了林鹊的肩背,一个比自己还高大的青年扑倒自己身上,林鹊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力冲得踉跄了几步。
回头一看,是自己那不值钱的朋友,贺酒。曾有很多人对贺酒的名字发出这样的疑问:“贺酒贺酒,不就是喝酒吗。你爸妈不会是爱喝酒爱过头了才给你取这名吧?”
诶,事实还真是这样。贺酒的父母堪称“酒鬼”,爱喝酒到干啥都要小酌几杯。家里柜子里塞着各种藏酒。好巧不巧他爸姓贺,于是两个不靠谱的父母就这么一敲板,给他取了贺酒这个名字。
贺酒搂着他,笑嘻嘻道:“木木,我早上给你发微信你怎么不回我?”
林鹊道:“你给我发微信了?我早上没怎么看手机。还有起开,你不知道你很重吗?”
贺酒186cm的身高压在林鹊177cm身高的身子上。着实令人感觉有压迫感,贺酒放开他,拿出手机翻找着和谁的聊天记录,然后将手机举到林鹊的面前。